抱著老爸的遺照站在棺柩前,親友們一個一個地上前來致哀。看著這些人挨著從眼前走過,竟然有種麻木了的感覺。
人的臉很多時候就像張面具,為了掩飾自己的真實想法,總是想方設法變換各種樣式。忽略這一張張面具,用你犀利的眼神,透過對方的眼楮,洞悉他的真實意圖。但是我們往往會感覺力不從心,我們總免不了會被誤導、被欺騙、被傷害,至少總免不了無功而返。或許是因為你的眼神還不夠犀利,又或許是連對方的眼楮也學會了面具的把戲。在葉錦潘的注視下,我異常地冷靜,就只是抱著遺照安靜地站著,沒有一滴淚,沒有一絲傷感的表情,沒有任何一個可能表露我心情的舉動。我只是安靜地站著,冷靜地看著,努力挖掘著。在我的注視下,葉錦潘掛著張跟之前走過的人一樣的面具,只是眼神狠戾嗜血,盯著老爸的遺容,他的眼楮仿佛在說︰你這走得太輕松了,我恨不得將你弄醒再狠狠折磨個上百次。我的眼楮掩飾了我所有的真實想法,所有的真實感情,因為傷痛與軟弱對這個男人來說就像血腥吸引鯊魚一樣刺激著他的神經,激發他凶殘的本性。而葉錦潘的眼神卻赤落落地暴露了他所有的真實想法與感情,他就是這樣盲目張膽、毫不掩飾與肆無忌憚。因為他始終相信所有這一切都牢牢控制在他的罪惡之城中,隨心所欲,無所不至。
整個葬禮下來,我有種虛月兌的感覺。從早上站到現在,腿已經發麻不听使喚了,悲痛隱忍到現在,指甲已經發狠地直掐進了掌心。當親友們陸陸續續地離開,秦莫宇趕忙走過來扶住快要撐不住的我。
之後每個星期五,我都會去看望老爸。總喜歡蹲在他的墓碑前,跟他聊天,聊以前快樂的時光,時間總是過去的非常快,回憶的快樂總是停留的很短暫。
這一天,還是星期五,但是雨下很大,外面電閃雷鳴,秦莫宇不肯給我出去,盡管他知道這一天對于我來說已經成了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我出去一會就好。」我抓著抱枕,看著窗外發呆了好久才回過神來對秦莫宇說道。
「不行。」秦莫宇已經開始強制干預我了,他覺得自從葬禮後我就有點不對勁了,還給我安排了心理咨詢師,因為這個我還跟他吵過架。
「去哪?」秦莫宇對站起來的我喝道。
「上廁所。」我撒謊道,想找個借口溜出去。
「我陪你去。」說完他也站了起來。
「那我不去了。」我賭氣地又坐回原位。
「是不是我不夠好?」秦莫宇放下手中的東西,走過來俯扳過我說道。
「恩?」我看著他,不知道他想說什麼。
「如果我足夠好,你就不會寧願對著爸的墓碑傾吐心事也不願跟我這麼一個大活人分享你的喜怒哀樂。」
「這世界上沒人能比你更好了,但是我跟爸分享的都是我們曾經的記憶,只有他才能听得懂,只有他才明白我想說什麼。」我伸出手撫平他皺起的眉,沿著他好看的丹鳳眼的線條劃線。
「告訴我,怎樣才能讓你重新快樂起來?你的憂郁總是毫無預警地刺痛我。」秦莫宇凝望著我一臉真誠地問道。
「我想跟爸單獨處會,這樣我就很開心了。」看著秦莫宇,我說出了我的想法。
誰知道秦莫宇卻拉下臉,不悅表現得很明顯。
「就是現在這種天氣也非去不可嗎?」秦莫宇站起來沉著臉問道。
「恩,我會打傘。」我可憐巴巴地望著秦莫宇很肯定地答道。
「等我下。」秦莫宇滿臉慍色地盯了我很久,最後還是妥協了。
秦莫宇換了套休閑裝,還幫我拿了件外套,我都快要被他寵壞了。
秦莫宇本來要陪我一起下車,但在我的堅持下最後還是決定他留在車里等我。
我撐著傘,踩著雨水,步子邁得很開。雨水浸沒了我的鞋底,在重力下向兩邊濺開,鞋跟勾起的雨水濺在了我的長裙上。眼前水蒙蒙一片,水簾如珠簾般掀起一層又一層。
今天我來得比平時要晚了一些,盡管天色不晚,但是天陰沉沉的,周圍顯得很灰暗。陰沉沉的天空下卻站著一個熟悉的背影。
「天宇……」分不清是淚還是雨水模糊了我的視線,我用盡全身力氣喊出了這個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