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電閃雷鳴,大雨傾盆。
躺在床上的嚴笑笑,瞪大眼楮望著天花板,她想她今夜是肯定要失眠的了,因為她不能閉上眼楮。
她只要閉上眼楮,小福子的那張美的要人命的臉就會出現,然後她和小福子在一起的一幕幕就會像過電影一樣在她的腦子一遍一遍的重復播放,再然後她的耳邊就好像听到了他的溫柔細語。緊跟著她的心髒就像是受了刺激一樣,撲通撲通的猛跳,就快從她的嘴里跳出來了。
她真想大喊一聲,可是不行,這里不是小樹林,這里還有另外三個人在睡覺。哎呀,她只能扯過被子蒙住腦袋。
今晚,他抱了她,還是很緊很緊的擁抱了她。
他送她回來時,一直拉著她的手。直到到了御膳閣門外,他才放開了她的小手,而且放開前,骨骼分明的大手還緊緊握了握她的小手。害她的手心一下子冒出好多汗,連帶著小臉都發燙。
一種極其陌生的情愫侵襲了她的心,她連看他一眼都不敢,就急匆匆的轉身跑回了御膳閣。
天哪,她這是怎麼了,為什麼老是想著小福子呢,難道她喜歡上了小福子,不不不,這不可能,她不可能喜歡小福子的,小福子是個太監啊。
「我呸!」棉被呼的一下被小手壓下來,路出嚴笑笑極其滑稽的面孔,不像笑又不是哭的。
她在心里鄙視著自己,鄙視自己為什麼嫌棄小福子是個太監。可是更讓她痛苦的是她不知道自己的心到底是怎麼了,難道真是動了心嗎?
唉!漫漫長夜,一聲嘆息。
泰鑾殿里,一條欣長的身影直立在窗前,雙手交握于背後。幽潭似的黑眸凝視著窗外。
他——同樣失眠了。
這些天母後的所作所為讓他氣憤,更讓他擔憂。
如果母後認為笑笑是個企圖魅惑君王以求飛黃騰達的小宮女,那麼以母後的性格一定會讓笑笑從這個人間消失。
欣長的身軀猛地輕顫了一下,他在害怕,非常害怕。他不能想象如果笑笑消失了,自己會變成什麼樣子。他絕對不要承受失去笑笑的痛苦,絕對不要!
對,他愛笑笑,從第一次見到她,就愛了。只是他一直在等待,等待笑笑的反應,他想要和她是兩情相悅,而不是以國王的身份去強迫她。他不想因為自己的國王身份,而失去了她真誠可愛的笑臉。
就在今晚之前,他還想如果笑笑只是想和他做朋友,那麼他就這麼一直和她做朋友。只要能時常見到她,看到她開心的笑臉,听到她快樂的聲音,他就會很滿足。
可是,經過了今晚,他改變主意了。
他必須盡快采取行動,他要讓她在他的身邊待著,他不能也不允許讓她有什麼不測發生了。
再說了,笑笑原本就是個宮女,本來就是他名副其實的女人,他可以光明正大的要她。不是嗎?!
御膳房洗涮間,大大小小的印有各式各樣精美花紋的盤子和碗井然有序的擺列著。十來名綠衣宮女蹲在地上,雙手都泡在大大的水盆子里,小心謹慎的的洗著,她們都知道隨便一個盤子或者碗的價錢都有可能比她們一個月的俸祿還要高。
混在角落里的嚴笑笑卻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樣。小手無意識的在水里刷洗這盤子,圓圓的杏眼眨呀眨的,壓根就沒有看盤子一眼。
今晚,就又能見到小福子了,可是她不知道要怎麼面對他啊。
她終于明白自己是真的喜歡上他了,她要怎麼辦呢,要表白嗎?她怕會嚇到小福子。埋在心里嗎?她能裝的若無其事嗎?!
「啪啦!當啷!」清脆的聲音,嚇壞了屋子里所有的人。盤子碎了,好像還不止一個。
哇呀,她不要啊,她沒有錢可以賠的。
手忙腳亂的嚴笑笑一邊在一堆碎瓦里找尋完好的盤子碗,一邊在心里哀泣著,為這些盤子碗,也為她自己,恐怕她得好長時間都不能從領頭宮女手里拿銀子了。
「啊!」紅紅的小手一下子冒出了好多比手還紅的血,她的手被扎破了,真是禍不單行啊。
「哎呀,嚴蕊蕊你怎麼這麼不小心啊?」這是小宮女嫣紅,和嚴笑笑同屋住,平常話很少的,今天卻出手幫她止血。
不知道是因為疼,還是因為純粹的感動,嚴笑笑的眼淚嘩啦嘩啦的流了出來,這是她到王宮里來後,第一次落淚。
她總共摔碎了18個盤子,6個碗。然後她被罰了26個月的俸祿,而她在這宮里待了也才8個月,所以往後的一年半,她也都得白干了。
嗚嗚嗚,她好可憐啊……
又逢滿月,晴朗的夜空明月和星光交相輝映。
嚴笑笑今夜早早的就來到了小樹林,小臉因羞澀緊張而異常紅潤。
她期盼著他的到來,因為她好想他的。
可又害怕他的到來,因為他來了,她不知道要和他說什麼。
「嗨,嫦娥啊,請你幫幫我吧!」她無措之極,只能仰望天空,向著月亮發表哀怨。
「嫦娥是誰啊?你要她幫你什麼啊?」
像是被嚇倒了一般,她一下子從地上跳了起來,轉身望著他,紅紅的小手捧著紅的發燙的小臉,結結巴巴的說︰「你,你來……來了。」然後又猛地低下頭,不知所措的盯著自己的繡花鞋。
她今天的行為很是怪異,他不解的望著她,疑惑的眼神突然變成了心疼。白皙縴長的大手一下子抓住了纏著白布的小手。
「你的手怎麼了?為什麼纏著白布。」
「哦,這個啊,沒關系,就是不小心打碎了盤子,劃了一個小小的口子。」說著頭更低了,因為她想起,她是因為老想著他所以才打碎了盤子的。
「怎麼這麼不小心,我可以拆開看看嗎?」不知道他會心疼嗎,這麼不愛惜自己。
「不用不用,真的只是個小口子。沒事的。」他會擔心她,只是因為她們朋友的關系吧。
銘禛不再說話,只是狠狠的看著她纏在手上的白布,心里恨極了,他恨自己不能好好的保護她。
等了老半天都沒有听到他說話,她不安的抬起頭,怕他因為她沒有讓他看白布下的傷口而生氣。可是才剛抬起頭,就對上了他的眼神,幽潭似的眸子深不可測。
小臉像被大火猛的燒了一下,紅的滾燙,小腦袋又急急的低了下去。
幽潭似的黑眸一點點的亮起來,嘴角也一點點的開始上揚。
原來他不是單相思,她對他也是有感覺的,而且看她的樣子,似乎是因為對他某種感覺有了認知而無措。
「在想什麼?腦袋快進到你的肚子里。」
「想喝酒。」丁零當啷的心碎聲響起,她真是丟人,說什麼呢,好女孩子能喝酒的嗎?完了,他一定不會喜歡她了。
想喝酒啊,沒準他可以幫她實現願望哦。
夜色正濃,月光忽而變幻,似乎月亮里真的有人在向下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