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曉荷回到學校時才八點鐘多,對于周末的大學校園來說,這個時候是熱鬧的。董曉荷在圖書館前面的小廣場看了一會兒輪滑社的旱冰表演然後回到了寢室。不出所料,寢室里一個人也沒有。趙珍星和楊芳菲去小夜市里淘寶了,剛才董曉荷回來時剛巧在路上踫到她們。貝凌自然是做家教去了;林曉曉不是去參加社團活動就是還在圖書館看書,通常不會這麼早回來;而姚一朵周復一周地回家過周末去了。
趁著她們都還沒回來,董曉荷先去洗頭洗澡,免得到時候一起擠。等她洗完從浴室出來時,卻意外地發現姚一朵坐在自己的船上發呆。
「今晚的月亮是從西邊出來的麼?」董曉荷打趣道,「你怎麼沒回家啊?」說著她在自己的床上坐下,摘了掛在床頭的干毛巾,擦著自己濕漉漉的頭發。
「回去也沒什麼意思。」姚一朵說著就躺了下去,把二郎腿翹得老高。
董曉荷伸手拍了拍她的臉,笑著說︰「可是我好像听某人說,周末待在學校里是最沒意思的。怎麼了?」
「那是以前啊,現在我找到事情做了啊。」姚一朵說道,臉上浮現出難以掩飾的笑意。
「什麼事?」
「我發現時光草原的音樂不錯。」時光草原是他們大學城里最有名的一間酒吧。周末的夜晚,里面總是擠滿了附近大學的大學生,吸引他們的不僅是那里的超人氣的氣氛,在那里駐唱的拉丁帥哥也是重要的原因。漸漸地那里成了整個大學城學生的集中營。
「是听說那里的拉丁樂隊很有特色。」剛來H市上學的時候,董曉荷曾跟著易溯和盧尚杰一起去過一次。不過那天他們並沒有看見傳說中的拉丁帥哥。她不太喜歡酒吧里那種喧鬧的氣氛,所以後來就沒再去過。
「沒覺得,拉丁樂不就是那樣麼?」說著,她翻了個身,雙手撐著下巴問董曉荷,「曉荷,我覺得我喜歡上了一個人。」
「誰啊?」董曉荷听說,笑著問道。她並沒有感到吃驚,去年平安夜的時候,姚一朵就跟她表達過想戀愛的心情,那麼她現在喜歡上一個人也是很自然地事。董曉荷好奇的是,到底是怎樣一個男生,讓姚一朵心動。
姚一朵忽然傻笑,「曉荷,你相信一見鐘情麼?」
董曉荷是不相信一見鐘情的。但是姚一朵此時正一臉期待地看著她,讓她覺得自己如果給出一個否定的答案,姚一朵肯定會很失望的。所以,她輕輕點了點頭,「怎麼?今晚在時光草原踫到艷遇,一見鐘情了?」
「不是今天晚上,是好久了。」姚一朵說,「上周五不是我兩個堂哥來接我回去麼,那天正好是大堂哥的生日,所以,我就先請他們一起去時光草原喝一杯。當時正好有一個很特別的男生坐在台上唱著許巍的歌,然後……」
「然後你就對他一見鐘情了?」董曉荷明白了。
「那是我甚至不知道他叫什麼,而我想他也沒有看到我,很好笑吧?」姚一朵說。
「那現在呢?」董曉荷問。
「他叫鄭德志,是G大教育學院音教專業大二的學生。」
「然後呢?」
「哪還有什麼然後啊?」姚一朵又翻回去,盯著上鋪的床板,「難道我要沖到他面前對他說我喜歡他啊?很丟人耶。」
「所以你只好去時光草原听他唱歌,希望慢慢認識他?」董曉荷問道,這的確是姚一朵的風格。雖然她性格開朗外向容易與人相處,也願意對別人好,但是在有些方面還是很矜持的。
姚一朵點頭,翻身一躍而起,「不知道我的暗戀有沒有出頭之日呢。」然後拿起一旁的物品進了浴室。
「听說暗戀的滋味也很不錯呢,你就好好享受吧。」董曉荷笑著說,「當然我祝你早日守得雲開見月明噢!」
姚一朵進去沒多久,易溯就打電話過來了。董曉荷就問他︰「你相不相信一見鐘情?」
「呵呵,你今天在回去的路上跟誰一見鐘情了?」易溯笑著問道。
「如果我對別人一見鐘情的話,你就這麼開心?」董曉荷也笑著嗔道,剛剛還說和她在一起會上癮,現在卻笑著八卦她是不是對別人一見鐘情,男生對女生講的話到底有幾句是出于真心的?
「我當然知道你不會啊,你不是已經鐘情于我了嗎?」他信心滿滿地說。
「那你到底信不信啊?說說看嘛。」
「一見鐘情啊,」易溯在那邊想了想說,「當然信啊,因為它本來就是存在的嘛。比如說越女和楚鄂君的故事就是啊。」
「哦。不過你不覺得中國的傳說都太美好了嗎?或者說,它總是在最美好的時候結束。誰也不知道越女跟楚鄂君去了楚國後到底幸不幸福。」董曉荷有點傷感地說。她總覺得越女在楚國的日子沒有人們想象中的美好,她希望的結局是越女留在自己熟悉的青山綠水間,過著平靜的幸福生活。在她老的時候想起當時「君不知」的情愫時,能夠幸福而滿足地微笑。
「所以,我更加相信日久生情。」易溯在那邊說,「一見鐘情可以是個良好的開始,但是後來如果無情的話,我想還是會痛苦的吧。而日久生情的話,我覺得更為牢靠一些。比如說……」
「簡?愛和羅切斯特,算不算?」董曉荷提示道。
「算吧,但我更喜歡伊麗莎白和達西。」
「你喜歡伊麗莎白那樣的女生?」董曉荷好奇地問道。這是她第一次听易溯說起自己喜歡的書中的人物。
「可愛又聰明的女人誰不喜歡呢?」然後,他笑了笑說,「不過如果要說日久生情的典範的話,我們兩個不就是麼,還用去把那些古人翻出來嗎?」
掛了電話,董曉荷想了想易溯最後說過的話。也是,想當年她並沒有想過自己真的喜歡上易溯,並且和他走在一起。她想起高二那年,在那個微微有點涼意的秋日的夜晚,她和曹可儀躺在小公園的草地上互相說著心事。她也有少女情懷,但當時的她說她只想要最對的,而去不爭無謂的。那時的易溯對于她來說,只是一個同校同學,一個路人。直到那年的大年夜,她遇到了萌萌,然後他們兄妹慢慢地走進了她的生命,慢慢地,越來越重要。此時的她已相信,他們是對的人,所以,她會加倍地珍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