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溯好像真的很忙,吃過早飯後,就說去學校有事出門去了,只留下董曉荷和易萌在家里。易萌看了一會兒董曉荷給她買的讀物,然後開始認認真真地做功課。董曉荷也拿出帶來的復習資料坐在她旁邊默默地看。
易溯是去學校畫室拿工具的。拿了東西出來後,路過教室,發現董銳一個人在里面。
「現在就開始了?」他走到他身邊問道。
「哎,笨鳥先飛嘛,哪能和你比啊。」他笑笑說,「雖然不指望拿獎,但是能略微展露一下頭角,給那些評委留下印象總是好的。」
「祝你好運!」
「哦,對了,」董銳轉身從包里拿出一份資料遞給他,「余教授讓我把這個給你。」
最上面是一張燙金的邀請函。H市畫家協會要在明年春天舉行一次新人大賽,他們邀請易溯投作品。
「不錯嘛,哥們,以後可以自己成家,都不用像我們這樣去給別人打工了。」董銳拍拍他的肩,表示祝賀。
易溯不置可否地笑了笑,然後低頭去看後面資料的內容。
「那這次院里的圖紙設計大賽……」
「這不是兩回事麼?」
「靠,那我不是又多了一位強有力的競爭對手?」
「你以為這是那麼簡單的事情啊!」易溯晃了晃手里的資料,淡淡地說。
告別董銳,走出來,路過圖書館時,迎面遇上了高中的校友宋博洋,現在他們都是初衷畫廊的特約畫手。听說他在M大一個分校的油畫系,混得不錯。不過高中時他們就不是一路人,現在更不是。平時就算踫上也只不過是彼此點個頭,從沒說過話。易溯照例朝他點了個頭,然後朝一旁的車棚走去。
「易溯,听說你也收到了畫協的邀請函。」沒想到,這一次宋博洋主動跟他說話。
易溯停下腳步,回頭對他點點頭,表示確有此事。
「畫協給高校有潛力的學生發函是常有的事,」他改變原來路線來到易溯身邊說道,「不過他們一般都只給純藝術專業的學生發。你這個學設計的居然也能收到,不簡單不簡單啊。」他笑著搖搖頭。
「學設計難道就不能搞藝術嗎?」易溯揚揚眉毛,反問道。
「我不是這個意思。」他退後一步,說,「我是說你很不簡單。但是,我想提醒你,一心兩用總是不好的。」說完,他哈哈笑兩聲,從他身邊繞過去。一邊走還一邊說︰「你的新手表很漂亮。」
易溯看了看他的背影,搖搖頭。抬手看看時間,嘆了口氣,模出鑰匙,向車棚走去。
「這是什麼?」
「H市畫家協會明年春天新人大賽的邀請函。」易溯向她們解釋道,「如果可以月兌穎而出的話,作品將有機會被推薦到國內知名的畫廊。」
「這樣的話,你離真正畫家的距離就又近了一步,是不是?」董曉荷驚喜地說。
「可以這麼說,不過這也只能算一個好的開始,一般畫家的成名路往往沒那麼簡單。」易溯說,「你以為參加一次比賽獲一次獎就夠了麼?」
「那還要怎樣呢?」易萌問道。
「首先,必須要有一定數量拿得出手的作品。然後還要積極參加和舉辦各種畫展,還得借助各種媒體進行宣傳。等到可以參與正規的拍賣會了,則證明你的確具備了一定的實力。當然能夠找到一個好的經紀人的話,那一定會事半功倍。」
「經紀人?」易萌听說眼楮一亮,「曉荷姐姐是學會計的,會計是理財,就是搞經濟的啊。她當你的經紀人是最合適不過的了。」
「傻瓜,」易溯微笑著對她說,「我所說的經紀人不是理財的人,理財的人是老板。」
「那就讓她當你的老板好了。」
「你倒是喜歡替我拿主意。」易溯哈哈大笑。
「那也要看他能不能賺到錢讓我理啊。」董曉荷也笑著說,看了看時間,她站起來,「湯應該差不多了,準備洗手吃飯吧。」
董曉荷今天準備的是她拿手的魚頭湯。光是聞著香味,易萌就等不及了,坐在桌子旁地翹首以盼,催著董曉荷快點。
「來了來了。」董曉荷端著一鍋濃濃的乳白色魚湯閃亮登場。先給等不及的易萌盛了大半碗,「慢慢喝,小心燙。」然後再盛給易溯。
「我自己來。」易溯接過她手中的湯匙,給自己盛了半碗,再拿過董曉荷的碗幫她盛。
「快考試了,特地做來給大家補腦,希望我們都能取得好成績。」董曉荷對他們說。
「哦,我想這個寒假我又不能回去了。」喝了一口湯。易溯說,「因為我想好好準備這次參賽的作品。」
「什麼,你又不回去?」董曉荷吃驚地問,「那過年怎麼辦?」
「我也不想啊。可是新人大賽明年開學就截止收稿了,我還沒什麼準備。這次是個好機會,我想把握住。」
「難道回去就不能準備麼?」
「你也知道我家租掉了,就剩那個小房間,哪里能給我畫畫的空間呢?再說工具和一些材料帶來帶去也很麻煩。」易溯有些無奈地對她說,「曉荷,小萌看來又要麻煩你了。我無所謂,但我不想她跟著我冷冷清清地過大年。」
董曉荷還沒來得及答話,易萌就很不情願地開口道︰「可是我想和你一起過年,哥,你看去年我們一起在姐姐家過得多開心啊。今年我還想你帶我去放煙火。」
「小萌,對不起。這次我真的……」易溯為難地開口。
「萌萌乖好不好?」不等易溯說完,董曉荷就開口對易萌說道,「你哥哥這次是要做正事,你是他最親的妹妹,應該支持他的對不對?」
她撅著嘴點點頭。
「姐姐的魚頭湯好不好喝?」董曉荷又問她。
「當然。」
「你說我可以當他的老板搞理財,那我們這次讓哥哥好好畫畫,等將來他出名賺大錢了,我就有錢天天買魚頭回來做給你喝了。」
考完試,董曉荷像暑假一樣帶著易萌回到了老家。劉夏和董安平看見又只有她們倆回來,心里未免有些疑惑。董曉荷就把事情說了一遍。劉夏听說後沒再說什麼,董安平倒是顯得很高興,直說男人為理想奮斗是對的。
年前的一天下午,董曉荷帶著易萌上街給她買過年的新衣服。進了一家童裝店看的時候,正好看見宋博洋走進來。
「你怎麼會來童裝店?」董曉荷問他。
「這店是我家開的啊,你不知道麼?」宋博洋問道,他家的童裝店就開在以前高中學校對面的街上,這是他們班同學都知道的啊。
「哦,我忘了。」董曉荷說。她的確听說過他家在這條街上有一家店,但沒想到就是這家賣童裝的。
「你總是這樣。」他輕笑著說。
這時易萌已經把董曉荷給她挑的小棉襖套在身上了,董曉荷蹲下去幫她扣扣子。
「怎麼沒看見易溯?」他問道。
「我哥哥他沒回來,在H市畫畫。」易萌回答了他。
「沒回來?」
「是啊,」董曉荷站起來對他說,「因為要準備參加新人大賽的作品。對了,听藍寧說你也收到邀請了呢,準備得如何了?」
宋博洋聳聳肩,「我可沒有他那麼積極。」
因為听說董曉荷是兒子的老同學,所以宋媽媽給董曉荷打了八折,付完錢走出童裝店時,宋博洋低聲對董曉荷說︰「易溯一個人在H市過年,未免也太孤單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