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學生叫牛澎澎，是一個看起來比實際年齡要大很多的女生。雖然才是初三的學生，可是個頭比董曉荷還要高，已經長到了一米六八。和她走進房間坐定後，董曉荷開口道︰「我听你前一任的老師說你的幾何比代數要好一些，那麼我們今天先從幾何講起。以後除了每次的重點外，我來之前，你要把不會的題先拎出來，我們有針對地講。升學在即，我們時間不多了。」
「我想知道你的聲音為什麼會這樣？」她並不理會董曉荷剛剛說的那些，「和你漂亮的外表一點都不符合。」
「這不是你應該關注的，如果你受不了我這樣，我馬上走。」董曉荷可不想跟她講故事，她們都沒那個時間。
「你教不了我的。」她丟開筆說，「我討厭數學。」
「討厭才要克服掉，你光討厭它，它並不會消失。」
「那我要怎麼克服它？」
「只要你配合我，我會幫你。」
「我討厭外面那個男人，你會幫我克服麼？」她笑著問，「當然，能克死是最好的。」
董曉荷捂住她的嘴，「怎麼說話的，他不是你爸爸麼？」
「他是我們學校最好的數學老師。」她悄悄告訴董曉荷。
「嗯？」
「五年前他們氣死我爸，然後才結婚。他不會生，所以就對外聲稱我是他女兒，我就是要他在學校沒面子。」她咯咯咯地笑，「現在你明白為什麼你教不了我了吧？現在，你要是受不了我倒是可以馬上離開。不過說實話我並不討厭你。」
「那你也沒必要把自己的前途搭進去啊？」
「都一樣的，不管我數學是不是考零分，都能升到高中部去。」
「那大學呢？你不是討厭他麼，就沒有想過要考出去麼？」
「哦，我可沒想這麼多。」她抬起頭盯著天花板，「我可以麼？」
「不去努力什麼都不可以。」
第二天再見到牛澎澎的時候，她對董曉荷說︰「我昨天想過了，我要考出去。董老師，你可以幫我麼？」
「我會盡全力幫你。」
「你知道嗎？你是第一個教我看未來的人。以前我只有想到他既然氣死了我爸爸，那麼我就要氣死他氣死他。所以以前那些家教一听我這樣說就樂得隨我去了，而你卻告訴我可以離開他。」
「既然這樣想，那我們就開始吧，我們時間不多。」董曉荷笑著對她做了個邀請的手勢。
「你笑起來真的很好看。」她坐下來拿起筆，「董老師，我們可以成為朋友麼？」
「當然。」
牛澎澎家離易溯家不遠，所以從牛澎澎家出來後，董曉荷直接去了易溯家看萌萌。寒潮來襲，她在學校受了風寒得了重感冒。董曉荷到的時候易萌正好睡著了，時間已是黃昏了。所以董曉荷一邊煮粥，一邊把牛澎澎的事說給易溯听。
「這麼說，你讓她懸崖勒馬了一回？」听完後，易溯總結道。
「我可不是什麼救世主。」她笑笑說。
「你總是那麼善良。」他笑著說，「其實你也可以和其他家教一樣隨她去，自己不用那麼辛苦，家教費照拿。」
「哎呀，」董曉荷一拍腦袋，「我怎麼沒想到呢？」
「如果你想到了就不是你，我還不了解你麼。」他點破她的假裝。
「其實你不了解。」董曉荷輕聲說道，「過去的我其實不是這樣的，以前年少的時候我都不怎麼去理會身邊無關緊要的人。」
「那是從什麼時候開始變的？」他好奇地問。
她抬起頭看向他的眼楮，如實地說︰「自從遇到你，還有萌萌開始。」
粥煮好了，董曉荷推開易萌的房門，「萌萌，吃晚飯了。」
易萌翻了個身，繼續睡覺。董曉荷只好走近推推她，「吃了再睡好不好？吃了飯病才會好哦。」
在董曉荷的手踫到她的一霎那，她感到來至易萌身上的熱度，「阿溯，不好了，萌萌發燒了，好燙！」
當他們從醫院回來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九點半了。回到家，董曉荷把粥重新熱起來，坐在床頭一口一口喂給易萌吃。雖然在醫院的時候買了餛飩來吃，可是在回來的車上，她又全部吐掉了。
易溯拿了條干毛巾進來圍在易萌的脖子周圍，然後對董曉荷說︰「曉荷，要不，晚上你就別回去了。」
董曉荷看看時間，的確，就算現在走也不一定趕得及，于是她點點頭，回頭給寢室打了個電話。是林曉曉接的電話，她讓董曉荷放心，因為她剛剛在隔壁寢室宿管部門的學生那里了解到，今天不會組織查房點名。
這天晚上，易溯讓董曉荷睡他的房間，自己則在易萌的房間守了她一夜。第二天早上六點半，董曉荷準時醒來。她起來簡單地洗漱了一下，輕手輕腳地打開易萌的房門。看見易萌躺在床上睡得很安穩，呼吸均勻。易溯坐在床邊的凳子上，趴在床邊睡著。易溯很高，趴在床沿上，弓著背，雙手枕在臉下面，董曉荷覺得他一定很難受，不由得一陣心疼。她走近他們，先彎下腰拿手輕輕試了試易萌的體溫，很好，燒已經完全退下來了。她踫了踫易溯，想把他叫起來讓他去床上睡，可是他睡得很沉，任她怎麼推都不醒。于是她只好把已經掉在地上的被子撿起來蓋在他身上。然後她走進廚房，又開始煮粥。
等到粥香飄滿整個屋子的時候，易溯醒了。他來到廚房門口看著在里面忙碌的董曉荷，「昨晚睡得好嗎？」
董曉荷轉過身來見到他，微笑，「好，倒是你，辛苦了。趕快去洗洗過來喝粥，然後再去睡一會兒吧。」他點點頭，轉身朝衛生間走去。
兩人吃完後，易萌也醒了。不過她的身體還很虛弱，于是董曉荷還是喂著她喝完一碗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