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別醫生來到病房,發現萌萌依然還睡著,進來換瓶的護士離開前告訴她們孩子的體溫已經控制住了,慢慢就會退下來,請她們放心。謝過護士後,董曉荷立在病床前默默地看著熟睡中的萌萌,心中是說不出的疼痛。
董曉荷對這個孩子的感情,曹可儀早已司空見慣,所以看她這樣也隨她去,沒有再說什麼。見她不坐,自己就不客氣地坐在床前的凳子上,也心疼地看向那個跟隨了董曉荷六年之久的孩子。六年,六年的感情啊!
許久,她想到一個問題,于是她拉拉一旁董曉荷的手,問道︰「剛剛醫生說覺得萌萌的心理壓力有點大。不知道你發現了沒有。不瞞你說,今天早上我和她在一起的時候也覺得她好像不如過去那般活潑與可愛了。你說,是因為什麼?」
董曉荷听她如此一說,不由地白了臉色。
曹可儀敏銳地抓住了董曉荷臉色的變化,她站起來,關切地問︰「到底怎麼了啊?」
董曉荷輕輕牽過曹可儀的手走向病房門口邊那張靠牆的空病床,和她一起坐上去,「說來話長。」接著,她把她和姚應堂以及萌萌的問題講給曹可儀听。
「什麼?姚應堂,他也向你求婚了?」
董曉荷很敏感地捕捉到曹可儀口中的「也」字,她疑惑地問她︰「還有誰向誰求婚啊?」
曹可儀臉一下子微紅,「米羅向我。」
「你來找我就是為了告訴我這件事?」董曉荷明白過來,看著曹可儀微紅並且有些苦惱的臉,她忍不住笑了出來,「你不會是跑過來問我要不要嫁吧?」
「當然不是,我對他說我需要一段時間考慮。」曹可儀抿嘴苦笑一聲,「不過還沒等我來得及去考慮,舒晟就告訴我,他馬上就要回來了。」
「舒晟?回來?」
「他已經提前拿到了學位,而且他說他已經考慮清楚並說服了他爸媽,決定回來貢獻祖國。你說我該怎麼辦?」
「他現在居然為了你而回來?」董曉荷驚訝,自從舒晟和曹可儀分手後,她就沒有想過他還會回來。
曹可儀露出一副「我魅力大,你干嘛那麼奇怪」的表情,然後往後面挪了挪靠向了身後的牆,做出一個仰天長嘯的姿勢,說︰「那個一向以自我為中心的舒晟終于肯為我曹可儀向自己心中的未來妥協了,那個一直百善孝為先的舒晟竟然為了自己的愛情敢向自己的父母說‘不’了。你說我是不是該開瓶香檳為他慶祝一下?」
董曉荷也往里坐了坐,蹭到她身邊,認真地問道︰「那米羅呢?你更青睞于哪個?」
「我也說不清楚。」曹可儀呆呆地望著天花板,「我喜歡北方人,因為他們的個性比較爽快,不想我們南方人這樣有些扭捏愛計較。米羅?我覺得我真的已經愛上他了。可是你以前也對我說過,那麼多年的感情擺在那里,我今天我算了一下,我和舒晟認識已經整整六年了。可是他真的可以為了我而改變嗎?骨子里的東西怎麼能說沒就沒呢?」
「好像有人說過︰‘一個女人千萬不要自信自己可以改變某一個男人。’」董曉荷笑了笑,「雖然听起來是有些大男子主義,但不是沒有道理。這麼多年了,每一個人都在經歷著歲月的獨特沉澱,有些東西把他拿走了,他是會不好受甚至會痛苦的。」
「但是六年真的是一段長到可怕的時間。舒晟就像我的一面鏡子,即使有近半年沒聯系,即使那天只是電話里聊天,他都能準確地听出我的話外音,體貼地道出我原本說不出口的感受。」
「米羅呢?」
「米羅?」曹可儀微微一笑,「我們在一起,我覺得很快樂,很自在。但是我們才在一起四個多月,而且我們都是給彼此很多空間的人,所以要磨合的東西還很多,你明白我的猶豫吧?」
董曉荷點點頭,說︰「可儀,要想清楚自己究竟要的是什麼?」
曹可儀搖搖頭,「我不知道。就我的性子來說,米羅是比較適合我。可是四個月快樂以及未來未知的冒險和六年沉澱下來的感情。我真的不知道該作何選擇。」
「未來未知的冒險?」
「是啊,我和米羅畢竟才四個月啊,雖然他提到了婚姻的高度,可是未來對于我來說未來依然存在著很多未知數。我……我不是很確定。但是如果和舒晟的話,我們的未來我是有底的——一切激情後的平靜,吵嘴、鬧別扭是免不了的,不過事後回味起來大概還能感受到淡淡的溫暖。」
「所以你問題的關鍵在于,你是要和一個雖然性格不合拍但有著深厚感情基礎的人走向一個已經預見的未來。還是要和另一個現在看起來與你很合拍的人去冒險。可儀,我覺得你和米羅是否真正合拍,也是要通過你這個所謂的冒險去檢驗的,這才是冒險的真正意義。」董曉荷犀利地指出。「你也說一切激情後都將歸于平淡,所以即使你和米羅以後也會這樣。」
「是啊,都說愛人像鞋子,我的選擇就在于到底是要穿回原來那雙大一碼但依然可以磕磕踫踫走完人生路的鞋子呢,還是要勇敢地冒險去試一雙新鞋?」曹可儀無奈地攤開手,搖搖頭,「你說得對,新鞋也不一定是合腳的,搞不好也有可能會小一碼,如果那樣的話,腳會擠得更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