笫二宇宙燈塔 控靈者

作者 ︰ 小麥皮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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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曼看來十分緊張,她迅速打量著圓桌會議的成員——一位發言人接著一位發言人——大眼楮里面充滿了尊敬之意。

眾人也紛紛回望她,眼中透出不同程度的輕視與不安。夏夢的目光則射向羅曼頭頂的正上方,故意忽視她的存在。

維納小心翼翼地輕撫她的心靈表層,使她的心情愉快下來。想要達到這個目的,其實輕輕拍一拍她的手,或者撫模她的面頰也可以做到,但是此時此地,在這種情況之下,他當然不可能那麼做。

然後開始說︰「首席發言人,我得將這名女子的意識靈敏度減低,這樣她的證辭才不會受到恐懼的干擾。您想不想觀察一下——其他人想不想?如果你們希望的話,請跟我一起來,以便確定我沒有修改她的心靈。」

羅曼被他的聲音嚇了一大跳,這點維納倒並不驚訝。維納知道,她從未听過第三宇宙燈塔高層人士之間的交談,從來沒有體驗過那種語音、聲調、表情、思想的迅速古怪組合。不過她的恐懼來得快去得也快,當他收服了她的心靈之後,恐懼感便立即消失無蹤。

她的臉上現出一片平靜。

「你身後有張椅子,羅曼,」維納說︰「請坐下來。」

維納以優雅的動作,向眾人微微屈膝致意,然後便轉身坐了下來,身體仍保持著直挺挺的姿勢。

她說話的聲音很清楚,可是每當她的羅馬香格口音太重時,維納就會要她重復一遍。為了表示對圓桌會議的尊重,維納必須維持正式的言語,所以有時得將問題重復一遍,羅曼才能夠會過意來。

維納與小宙斯發生沖突的經過,她一五一十描述得相當詳細。

維納說︰「這些經過是否都是你親眼見到的,羅曼?」

「不,老師,不然我早就出來阻止了,小宙斯是條好漢子,但是有些魯莽。」

「然而你卻把這件事從頭到尾講了出來,你沒有看到前面的過程,怎麼可能做到這一點呢?」

「小宙斯將它告訴我的,我逼問他,他感覺到慚愧。」

「慚愧?你知不知道,他過去有沒有做過這種事?」

「小宙斯?沒有,老師,他很溫和,雖然個子很大。他不是愛打架的人,並且他很敬畏學者,他常常說他們很偉大,並且具有力量。」

「當他遇到我的時候,為什麼沒有那種感覺呢?」

「這是很奇怪的事,搞不懂為什麼。」她搖了搖頭。「他當時不是他自己,我對他說︰‘你這個大笨豬,怎麼可以攻打學者?’然後他說︰‘我不知道怎麼回事,我好像是不在那里,站在一旁看著那個不是我自己。’」

奧迪突然插嘴道︰「首席發言人,為何要讓這名女子轉述那名男子的話,我們不能把那名男子找來,當面詢問他嗎?」

維納說︰「當然可以,等這名女子作證完畢,圓桌會議若想听更多的證辭,我隨時可以傳喚小宙斯——就是最近找我麻煩的那個人——來出席作證。如果諸位認為沒有必要,等我問完這位證人,圓桌會議就可以直接進行判決。」

「很好,」首席發言人道︰「繼續詢問你的證人。」

于是維納又問︰「而你呢,羅曼?你這樣出面阻止一場沖突,像不像你平日的作為?」

羅曼一時之間並未回答,她的兩道濃眉稍微擠在一起,直到眉頭再度舒展後,她才回答說︰「我不知道,我不希望我敬重的學者受到傷害,我不得不做,我心里頭想也沒有想,我就站在你們中間。」

頓了一下之後,她又說︰「下次還有需要,我還會再做一次。」

維納說︰「羅曼,你現在要睡著了。你什麼也不會想,你會好好休息,甚至連夢都沒有。」

羅曼含糊地說了幾句話,接著就閉上了眼楮,將頭仰靠在椅背上。

維納又等了一會兒,然後才說︰「首席發言人,恭請您跟我一起步入這名女子的心靈,您將發現它極為單純勻稱。這是千載難逢的機會,因為您將目睹的現象,也許永遠無法在別處見到。這里——還有這里!您觀察到了嗎?如果其他諸位也有興趣看看,一個一個來會比較容易些。」

會場中不久就響起一片嘁喳耳語。

維納問道︰「各位還有任何疑問嗎?」

夏夢說︰「我懷疑,因為……」說到這里她突然打住,因為她看到了連她也幾乎無法形容的現象。

維納替她把那句話說下去︰「你認為我為了作偽證,事先重塑過這個心靈?這麼說的話,你認為我有本事做如此精細的微調,讓一條精神縴維顯著地變形,而周圍的結構卻完全不受任何影響?如果我有這種能力,我又何必用這種方式與你們周-旋?為什麼還要讓我自己遭到受審的恥辱?為什麼苦口婆心地想說服你們?如果這名女子的心靈真是我的杰作,那麼除非你們有萬全的準備,否則全都不是我的對手。這名女子的心靈所受到的調整,你們沒有人辦得到,我自己也同樣無法辦到,這是千真萬確的事實。然而,這種事情又確確實實發生了。」

他頓了一下,輪流瞪視每一位發言人,最後將目光停駐在夏夢的臉上,緩緩說道︰「現在,如果還有任何需要的話,我立刻就傳喚小宙斯。我曾經檢查過他,發現他的心靈也被相同的手法調整過。」

首席發言人臉上露出驚駭的表情。「沒有這個必要了,」他說︰「我們剛才所看到的,實在是震撼人心的景象。」

「既然如此,」維納說︰「我是否可以喚醒這名羅馬香格女子,然後請她退席?我已經安排好了,外面會有人照顧她的。」

維納輕輕扶著羅曼,將她送出了會議廳,然後趕緊回來,繼續進行陳述。他說︰「讓我很快做個總結——由此可知,人的心靈能夠被如此改造,我們已經看到了一個例子,而這種手法是我們望塵莫及的。借由這種方法,就能讓圖書館員將地球的資料偷走——他們自己渾然不覺,而我們也被瞞過了。我們剛才也已經知道,對方——不論他們是什麼人——是如何精心安排,使我無法準時出席圓桌會議。我的生命受到威脅,然後又有人救我月兌險,結果因此遭到了彈劾。這一連串看似順理成章的事件,最後可能會導致我喪失決策權,而我所主張的行動方針——那些足以威脅到對方的主張——就會胎死月復中。」

夏夢上身前傾,她顯然也受到了震撼。「如果那個秘密組織真的那麼高明,你又如何能發現這一切?」

維納現在有心情笑了,于是他微笑著說︰「我並沒有什麼功勞,我並沒有自夸本事比其他發言者高強,至少絕對比不上首席發言人。不過話說回來,那些‘反小泉’——這個相當貼切的稱呼,是首席發言人發明的——也並非智商無限高而缺點等于零。他們會選取這名羅馬香格女子作為工具,也許是因為她只需要極小的微調;她原本就對她所謂的學者沒有排斥感,而且還對他們萬分崇拜。

「然而,當這件事情結束之後,由于她與我有短暫的接觸,更刺激了她希望成為一位學者的幻想。于是第二天,她便懷抱著這個願望來找我。她這個特殊的雄心令我感到好奇,因此我檢視了她的心靈,如果不是因為這樣,我不可能會那麼做。然後,幾乎可說是出于偶然,我發現了那個微調的痕跡,並且意識到它的重要性。如果當初被選上的是另一名女子——一個對學者沒有那麼多好感的人——‘反小泉’也許得花較多的工夫調整她的心靈,但是這樣就不會有接下來的發展,而我也會一直被蒙在鼓里。由于那些‘反小泉’計算錯誤,或者是無法充分考慮未知的一切,因此才會功敗垂成。他們竟然也會犯錯,這一點的確令人感到振奮。」

夏夢說︰「首席發言人和你將這個——組織——稱為‘反小泉’,我猜,是因為他們似乎在盡力維護UN預言,跟小泉的所作所為剛好相反。如果那些反小泉真的是這樣,他們又有什麼危險性呢?」

「如果沒有任何目的,他們又何必這麼辛苦?我們現在還不知道他們的目的為何。一名大儒可能會說,他們準備在未來某個時刻介入,然後將歷史趨勢扭轉到另一個方向,當然是對他們更有利的方向。這是我個人的想法——雖然我對大儒主義並無專研。我們都知道,夏夢具有博愛與誠信的高貴情操,她是否想要推己及人,主張這些人是普渡眾生的利他主義者,志願為我們分擔工作,而完全不求任何回報?」

此話一出,會場頓時響起一陣輕笑聲,維納曉得自己已經贏了,而夏夢也明白她已一敗涂地。在這一瞬間,—股怒意月兌出她的嚴密精神控制,就像是在濃密的樹蔭中,突然射進一道紅色的陽光。

維納說道︰「當那個羅馬香格農民找我麻煩的時候,我馬上想到的是某位發言人在幕後指使。後來,我又發現那名羅馬香格女子的心靈受到微調,就知道自己雖然料中了陰謀的內容,卻猜錯了陰謀的主使人。在此,我要對自己的錯誤詮釋道歉,請求諸位能重新考量這件案子。」

首席發言人說︰「我相信這個道歉應該可以被接受——」

夏夢突然又插嘴道︰「請您務必原諒,首席發言人,但我想打個岔。我主張立刻撤銷這項彈劾案,事到如今,我不再贊成將維納定罪,我想其他人也一定不會。我還要進一步建議,立刻將彈劾案的一切內容,從維納完美無瑕的紀錄中刪除。他已經用高明的方法證明自己的清白,我在此要恭喜他。此外,我還要恭喜他發現了那個危機,如果不是他的話,我們可能永遠都被蒙在鼓里,因而導致不可預料的嚴重後果。我還要為我過去的敵意,向他致上由衷的歉意。」她又變得相當平靜,臉上堆滿友善的表情,而且聲音極其甜美。

夏夢甚至對維納露出了微笑,對于她這種立刻就能見風轉舵,以便將失敗減到最小的本事,維納不得不感到佩服。同時他還感到這只是另一波攻勢的開始,她隨時會從另一個方向再度發動攻擊。

他可以確定,即將發生的狀況絕對不會容易應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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