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977)案中案意外發現販毒網
後來我听說,審訊聶路安是非常艱難的,從當天夜里8點,一直審到第二天上午10點,才把他這個頑固的堡壘攻了下來。
因為他是高智商犯罪分子,他在監獄醫院,長期和犯罪分子打交道,非常了解各種類型的犯罪分子的作案手段和技巧。又能接觸一些刑滿釋放人員,了解的外界的一些特殊信息。自己不僅是業務大拿,骨科、外科第一把刀,又是中醫世家祖傳秘方的唯一擁有者。所以他既具備犯罪經驗,又掌握作案技術和技巧,尤其是還有一套嫻熟的反偵察手段。所以每次作案都顯得天衣無縫,幾乎不留蛛絲馬跡。很難露出馬腳。
那次審訊,直接追他病人丟失器官的事,他面不改色心不跳,非常談定,他說︰「你們說的全過程就是這樣,那天下班後,我因為一個病例沒寫完,就沒走。孫大夫值夜班,他接到家里的電話,說他妻子要生孩子了,讓他馬上回家。正好我在小孫旁邊,我說︰」你趕快走吧!我替你。」我倆都沒來的及交接,他就匆匆忙忙走了。
我重新查房,發現13床的患者情況不好,月復脹如鼓,腸鳴音亢進,有氣過水音,已經一天多沒有排便排氣了。一般情況下,腸梗阻必須在14小時之內使之緩解,否則會造成電解質失衡,腸道壞死,自身中毒死亡。他已經過了這個極限,隨時隨地都有生命危險。我讓護士給做胃腸減壓,可是一直也不緩解。
4點鐘的時候我又去看他,已經出現急月復癥危癥,于是我當機立斷,立即準備給他手術。實際上我知道這個手術擔很大風險,一、來不及通知家屬,簽字;二、我身旁還沒有助手;三、麻醉師是新畢業的大學生,沒有臨床經驗。雖然這樣,我覺得我們醫生的天職就是救死扶傷,絕對不能見死不救,尤其我還是科主任,責無旁貸,所以我就一個人開始給他做這個大手術。
開月復之後,我發現,他的病情極其復雜,因為患過結核性月復膜炎,月復腔綜合粘連,大大網膜上有好多大大小小的結核瘤,盲腸已過月復中線,橫結腸麻痹,有好多段結腸粘連、狹窄,有的已經壞死發黑了。我沒有辦法,就一段一段地切除怪死的腸子,摘除一個個結核瘤,剝離幾個粘連帶。因為時間過長,麻醉師就給他施行全麻了。後來血壓急劇下降,我采取了很多急救措施,但是搶救無效,到底死在手術台上了。
這個死亡病例,我不承擔任何責任,在一系列的手術和搶救過程中我都是全力以赴、盡職盡責。
手術後我寫了詳細報告,院領導班子也過問了此事,雖然人沒有救活,但是我處理得很及時,很得當,所以領導還在全院大會上表揚了我。
可是我萬萬沒有想到的是,事情已經過去快一個月了,怎麼還鬧出個器官丟失?這真是讓人百思不得其解。」
(他說的這麼長的一段話,全是些醫學術語,我一點都明白,以上那段,我是在小周自傳體小說里看到的。)
審訊在繼續,主審官是蘭福爾摩斯。
問︰你做的手術,你親自開刀、親自縫合,那尸體里的肺髒、肝髒、腎髒怎麼都沒了呢?
聶︰(一陣冷笑)您這個問題也太,太那個了,我說什麼好呢?尸體放在停尸房的冷凍箱里,都快一個月了,那上面又沒有個保密鎖,任何人都能打開,都會把他的內髒取走。這怎麼要怪到我的身上呢?」
全體哈哈大笑,把聶路安笑蒙了,笑毛了,他不知他的這個充分理由怎麼會引起這麼大的反響?
蘭福爾摩斯說︰「你怎麼會用這麼愚蠢的話來為自己開月兌罪責呢?你是個醫生,你還是一個著名的骨、外科第一把刀,難道你不知道,人體器官在死亡之後,很快就會壞死,腐爛,變成臭不可聞的廢物嗎?即使放在冰櫃里,也是沒有絲毫價值的東西,誰還能冒天下之大不韙去剜肝、取肺、割腎呢?只有這些東西通過特殊處理,保持它們還是**,才能移植給器官損傷的人,才能賣上大價錢。除了你之外的任何人,都不能有這個機會讓這些東西從人體取出之後,還是**。一、是時間不允許,二、是技術不允許,三、是條件不具備。我請你這個專家級的人物,用你所掌握的理論,完滿地講一講手術後,人死了,把尸體放到冰櫃,然後再取出這些東西,還能讓它回復功能?」
此時的聶路安,臉色蒼白,汗如雨下,雙手顫抖,瞠目結舌。
聰明的獵人們,看到這只狡猾的狐狸已經不打自倒了,就不再窮追不舍了,立刻轉入下一個問題。
雷大隊長說︰「我看這個問題也就再明白不過了,也沒有必要再談細節了,你回去準備一下,等開庭那天再詳細陳述。
不過你明天必須交上一份材料。寫清幾個問題︰
1、你什麼時候開始倒賣人體器官的?一共作案幾次?都是什麼器官?都買多少錢?賣給誰了?
2、你的上線和下線都有誰?也就是說,最開始是誰給你出的主意,要你給弄人體器官的?也就是二道販子是誰?你們怎麼分贓?
3、你都利用誰為你尋找貨源?利用誰為你推銷?也就是把你們的銷售鏈給我們說清楚。
好了,這個問題暫時放一放,等你把詳細情況寫清楚之後,我們再繼續談這個問題。」
老蘭問︰「現在我們談談你的關系網上的人,交待的那些問題吧!他們說給你跑腿學舌,接貨送貨。你就一個一個地交待他們都給你送什麼貨?,不會都是人體器官吧?」
「當然不是,不!我不是這個意思。」聶路安已經思維紊亂語無倫次了。
小周說︰「瓷器盒里裝的東西暫時不用說了,你就說說那大包小裹里的東西是什麼?那行李箱里的東西是什麼?還有那些大紙盒箱里的東西是什麼?」
「這、這、這——我可記不清了」聶路安已經顯出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癱坐在椅子上,干「這——這——」地卻沒有下文。雷大隊長讓小周放投影,屏幕上出現一個大大的行李箱。
老蘭問︰「這個行李箱是你的吧?這是海關上月6日扣押的出境物品。」畫面又翻一頁︰工作人員打開箱子,拿出所有的填充物,原來里面全是混在精美瓷器里的古玩、古董。聶路安馬上說︰「這可不是我的,我從來不搞這些東西。」
屏幕上又出現兩個大紙箱,打開一看全是盒裝鹽酸曲馬片。
老蘭說︰「小周你讓他看看這箱上面的托運單。」小周播放托運單特寫。
老蘭說︰「你仔細看看,這上面可是清清楚楚寫著你的大名,你怎麼解釋?這是本月12日,在火車站行李房查出來的。發貨地點HAI省南市,春雨制藥廠。收件人CC市監獄醫院聶路安。
聶路安急忙說︰「這個的確是寄給我的,我們科是骨科和外科合並的大科,病人比較多,來住院的犯人大多數因打仗斗毆或者是自殘造成的重傷害,手術病人和骨折病人都需要大量的止疼藥,所以我們就從南方春雨制藥廠進來一批鹽酸曲馬多。」
雷大問︰「買藥全是藥房和采購人員的事,你們科為什麼越俎代庖?」
聶路安立即回答︰「因為這是內控藥,每個月都批的不多,根本就不夠用,所以我們科就通過熟人從藥廠批來一些。」
問︰「你們科沒有獨立的經濟核算,哪來的錢買藥?」
答︰這全是貨到付款,我用自己的錢墊上的。
問︰不經過財會你們怎麼走賬?
答︰患者交現金
問︰藥到以後,你們科誰負責管理?
答︰直接放在我辦公室,哪位大夫給患者用,病房大夫開個條,讓患者拿錢直接去取藥。
問︰你們一共進了幾次?一共多少箱?
答︰這我可記不清了,我回去查查,我辦公室有底賬。
雷大隊長突然站起來,拿出一個長長的大紙單非,常氣憤地說︰「底單我們早給你查清了,賬也算好了。從1990年7月到現在,一共是16個月。你從春雨制藥廠通過你認識的那個大人物當廠長的舅舅先後批出200件,一件450盒,總共是90000盒,每盒10片,一共是900000片。你們那科多少張床?每月有多少人次住院?就算每年有300人次住院的話,假如凡是來你們科住院的病人都得吃止痛藥的話,每人每年也得吃3000片鹽酸曲馬多。
咱們再算一筆細賬,一盒的批發價是5元你賣給犯人是22元一盒,賣給學校周邊的小藥店是18元,一盒你平均掙15元九萬盒你一共掙了135萬。去了運費2萬元,你非法所得就是123萬。這些藥不管孩子大人吃了都上癮。副作用極大,有一個小女孩因為用藥過量,被毒死了;有個小男孩因為父母強行給他戒藥,結果瘋了。
我們經過十幾天的內查外調,取來了這些鐵證,全都擺在你的面前,你還有什麼理由能夠自圓其說?推翻我們的結論呢?
我們已經調查清楚了,有些服刑人員在購買藥品時,有的直接給現金,有些則通過聯系朋友和家屬,將錢直接匯入一個賬號,賬號的名字不是你的,而是一名叫于大凱的。」
平時趾高氣揚不可一世的、被譽為監獄第一把刀的聶路安,听完雷大隊長給他算的細賬,像被扎漏的氣球,頃刻間癟了。仿佛從天空中急劇飄落下來,他的確無言以對,現在他知道,無論自己的智商有多高,頭腦有多靈,反應有多快,嘴巴多能說,無論怎麼會狡辯,也解釋不了這道長長的大難題。
聶路安總算攻下來了,這個大蘿卜帶出的泥也真不少。他承認于大凱是他第一助手,什麼事也離不開他鞍前馬後的地打理。于大凱就像聶路安手中的木偶,任憑他的擺布。出頭露面全是于大凱,聶路安躲在幕後呼風喚雨撒豆成兵。
于大凱在聶路安的面前就是一條搖尾乞憐的叭兒狗。讓他打狗他不敢打雞,讓他去東,他不敢往西。為了給主子效力,于大凱肝腦涂地在所不辭。
聶路安也都把于大凱給他找的那些為他效力的小爬蟲,也一個個交代出來。
然而,這次綁架呂岫岩,的確是于大凱的主意,聶路安默許。兩個歹徒連殺三人,的確不是聶路安指使。可是就因為破這個殺人案,才把這個披著人皮的豺狼揪了出來,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聶路安的暴露,都因為他出事後上躥下跳,為了給自己開月兌罪責,掩蓋他一系列的罪行,接二連三地制造假象,制造新的陰謀。天不遂人願,他一步一個坎,結果這個隱藏很深的、罪大惡極的豺狼被挖出來了。一切罪行都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醫院領導班子反思這些年在用人方面的嚴重失誤。他們麻痹大意,警惕性不高,規章制度不健全,讓這個雙面人鑽了空子,造成了極壞的影響,造成極大的損失。
聶路安一看大勢已去,對自己已經沒有回天之力了,所以就不得不全部交代了自己的罪行。
他先後共盜取肝髒五個,腎髒六個,肺髒一個。得贓款近200萬。
他還交代了,為他從春雨制藥廠批發鹽酸曲馬多的那個中間人,原來是市里一個大人物,他從中取利近60萬。
聶路安的交代,讓主管局長和專案組成員實在為難,不知應該向誰匯報。
他們研究結果決定向檢察院遞交一份詳詳細細的報告材料。與此同時,尋找于大凱的外勤組,走遍全國也沒找到一點他的痕跡。說來也巧,一年以後,于大凱不請自來,公開露面成了民甕中捉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