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虞出了電梯一路跌跌撞撞離開公司,連自己都不知道怎麼回到家的,整個人都渾渾噩噩,像是丟了七魂六魄,連身體都仿佛不是自己的,進門時膝蓋不小心重重撞擊到門板,耳邊听到骨骼 嚓的聲音,她卻感覺不到半點痛意。懶
上樓回到房間,把自己塞進被子里想和這個世界暫時隔絕,腦海里卻不斷浮現那些傷人的對話,如針尖一下一下扎在她心髒的位置。
她想起那天在齊莘的別墅里兩人失控纏綿的熱吻,還有在海邊的Blue/ocean餐廳他一副對她有情的曖昧目光,這一幕幕讓她無比甜蜜的回憶如今卻變得這麼地諷刺可笑。
什麼柔情喜歡,全是她的自做多情!
壓抑的抽泣聲許久都無法停止,直到口袋里傳來手機鈴聲,她才昏昏沉模索到手機拿到眼前,一看來電顯示母親的號碼,她立即止住哭,又深呼吸了數次才敢接听。
「小虞,怎麼才接電話?」沈碧如的聲音听起來有些焦急。
思虞閉上眼胡亂編個借口說自己休息沒听見,沈碧如頓了頓,才又開口︰「你聲音有些不對勁?怎麼那麼啞?好像……哭過?」
思虞心驚了下,急忙解釋說自己剛睡醒喉嚨有些不舒服所以聲音發啞。
那端沈碧如聞言才打消疑慮。
「我一會就回去,你莊叔下午不上班在醫院陪你爸,我晚上再過來,打電話給你是想問你有什麼想吃的,我順便買回去,你這段時間都沒好好吃過飯。」蟲
思虞一听母親要回來,心里更慌亂。
她現在這個樣子絕對不能讓母親看到,以免她擔心。
「媽,我約了朋友要出去,您別管我了,我馬上就要出門。」
怕母親會繼續追問,她匆匆了掛了電話,隨後從床上爬起來,進浴室洗了把臉後從梳妝台的抽屜里拿出一串鑰匙,直奔自家的車庫。
——
駕著跑車漫無目的行駛在寬闊的路面上任烈日爆曬,即使車內開了強大的冷氣,心頭還是覺得焦躁不安。
她不知道偌大的A市自己能躲去哪才能避開那些讓她傷心難堪的人和事。
似乎不論走去哪,他的身影都如影隨形。
煩躁的隨手打開CD,里頭飄出一曲懷舊的抒情歌曲,歌詞竟該死的應景。
要知道傷心總是難免的
在每一個夢醒時分
有些事情你現在不必問
有些人你永遠不必等
……
夢醒時分。
腦海里浮現這首歌的歌名,淚水再次模糊了視線。
連電台都這麼欺負人,偏偏在她傷心的時候播放這樣的歌曲。
難道連老天爺都在溟溟中給她指引未來,要她從自己編造的美夢中醒來,面對現實?
胡思亂想間不知不覺把車開出了市區。
她想了想,索性把車開往海邊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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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錫雲整個下午心神不寧。
公司事務繁雜,一開始其他董事對他這個名不見經傳的少董明顯的不服氣,許多時候都故意刁難,存心想讓他把工作搞砸看他出丑,好趁機起哄。
只是冷錫雲豈是他們眼里那種只會吃喝玩樂的紈褲子弟?
他行事果斷而見解獨到,判斷問題一針見血,手腕也強硬,開會時坐在董事長位置上,氣勢竟然絲毫不遜于老董事長,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有時候單是一個眼神就能讓人心里發毛。
現在雖然還有個別董事不服,卻也不敢再明目張膽的刁難。
而讓他整個下午心神不寧的並不是這件事。
中午思虞離開公司後,他一直隱隱有種不好的預感,總感覺會發生什麼事。
想打電話給她,卻又擔心這一通電話打過去又會讓她燃起對自己的狂熱,那麼前面那出戲就等于前功盡棄了。
而他不想再讓她對自己抱任何希望。
因為他們……
不會有在一起的可能。
撥了通電話給母親,听聞她約了朋友不在家,他心里越發肯定自己的預感沒錯。
那丫頭根本不可能會在自己傷心欲絕的情況下讓別人看她的慘狀。
所以她不可能約了朋友,而應該是自己躲到哪個地方去了。
得知她是駕著他送她的那輛跑車出去的,他第一個念頭是她找喬樾擎等人飆車去了,結果電話打過去卻得知喬樾擎人在M省跨省辦案。
下班時已是晚上九點多,他開車回家一趟,在車庫里轉了一圈,得知思虞還沒回來,整個人再無法淡定。
撥通她的電話,一直無人接听。
他繼續撥,第四通電話撥過去時只響了一下就傳來接通的提示聲,只是那端的人兒卻沒有開口,只隱隱听見一陣風聲,像是……海風?
「你在海邊?」
「……」
「思虞?你有沒有在听?是不是在海邊?」
「……」
冷錫雲沒再問,電話也不掛斷,上了車單手掌著方向盤徑直把車開往海邊而去。
電話這邊思虞坐在車上,車頭正對著一望無際的大海,海風帶著海洋的氣息自降下的車窗口吹進來,冷得讓她全身發抖。
她听見電話那端的男人正駕車在路面上奔馳的聲音,心想他一定是在往海邊趕。
可是趕來了又如何?
難道是還嫌白天傷她傷得不夠深?
他還想說些什麼或者做些什麼來讓
她更絕望?
「冷錫雲,你嘗過絕望的滋味嗎?」
耳邊傳來夾雜海風的幽幽女聲。
冷錫雲呼吸一窒,那端又繼續道︰「滿懷希望的憧憬未來卻又瞬間被一擊毀滅,你為什麼不再干脆一點讓我滾離你的視線,像你女朋友說的那樣永遠都別回來?」
冷錫雲知道她現在處于情緒激動中,而他在不知道她現在處境的情況下絕對不能說任何刺激她的話,于是只能保持緘默。
「你們都不要我,媽是唯一一個要我的人,但我的出生對她來說是個災難,如果沒有我,她和爸的感情根本不會出現裂痕,寒微她媽媽說得沒錯,我就是個掃把星,我的存在沒有任何意義。」
這番消極的話讓冷錫雲心口一跳,不自覺便加速將油門踩到最底。
「我好恨你,可是又好愛你,我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辦,我感覺我自己快要瘋了……」
思虞繼續自言自語,雙眼漫無焦距的望著黑壓壓的海面。
也不知過了多久,耳邊傳來一陣陣驚呼漲潮的聲音,一些游客紛紛往後退。
思虞沒什麼表情的望著那些飛快逃開的身影,依舊坐著不動。
她按掉顯示還在通話中的電話,把手機扔到置物格上。
電話再次響起時她沒有再接。
「思虞!」隱約听到是他在喊她。
她循聲望去,果然見他從自己車上下來大步走向她這邊。
此時潮水漲得並不高,他一身黑衣黑褲籠在夜色中,身形挺拔,步履從容,完全沒有半點因漲潮而慌亂的樣子,依舊不急不徐。
思虞看得入了神,連他走到眼前都還沒回過神來,直到他打開副駕駛座的位置上了車,她才如夢初醒,立即一副冷漠的表情以對。
「你跑來這里做什麼?」冷錫雲瞥了眼她凍得發紫的唇,傾身過來要將車窗關上。
思虞卻忽地一把抱住他。
「告訴我,你其實是喜歡我的,你只是忌諱我們的血緣關系才故意說那些話想讓我死心對不對?」
冷錫雲被她抱住卻僵著沒動。
和他預料的沒錯,只要他一對她好一點,她就難以對他死心。
「思虞,你別再執迷不悟,我不想再騙你。」
再?
思虞笑得眼淚都掉出來。
冷錫雲推開她去關好車窗,眼楮落在前方的海面上,好一會才開口︰「愛情本來就不是人生的全部,你如果因為一段錯誤的感情而尋死覓活,那會讓我看不起你。」
「我沒有想要尋死覓活,」思虞望著他,「但如果尋死覓活能讓你多看我一眼,或者開口說愛我,我願意嘗試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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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嘗試的結果就是……明天揭曉~~~感謝昨天送鑽石荷包的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