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錫雲還沒听清楚她這句話的意思,耳邊已經響起‘轟隆’的馬達聲。
思虞靈活操控跑車,在冷錫雲驚愕的目光中將跑車沿著因漲潮而逐漸松軟的沙灘往黑壓壓的海面上開去。
冷錫雲瞬間回神,俊顏鐵青的瞪著思虞,額頭的青筋明顯綻出︰「你這是在玩什麼?殉情?趕緊給我停下來!」懶
思虞仿若未聞,直到感覺車身明顯被洶涌上漲的潮水沖撞得有些不穩,她才停下來,一只腳卻踩在油門上,而掌控方向盤的手也沒放開,一副隨時要沖向海里的姿態。
「你愛不愛我?」
她問他,對兩人的感情抱著最後一絲希望。
冷錫雲冷冷望著她,嘴角微勾︰「你想要拉我一起陪葬,盡管繼續把車開進海里,反正在你眼里,父母遠遠沒有你的愛情重要,所以你根本不會考慮如果他們知道我們死後的消息會不會崩潰。」
「你別轉移話題!」思虞心慌的打斷他,好怕自己突然鼓起的這點勇氣瞬間流失。
現在她能夠威脅到他的,只有這條命。
「說你愛我,否則我們同歸于盡。」她語氣決絕,沒有半絲商量的余地。
這次冷錫雲似乎連開口都嫌累,只是冷冷望著她,漂亮的唇瓣幾乎抿成一條直線,閉口一言不發。
思虞心痛如絞——以死威脅都不能讓他開口說一句愛,哪怕是敷衍她哄她放棄同歸于盡的念頭他都不屑做。蟲
他對她,是真的沒有她所以為的那種男女之情。
他是真的不愛她。
大顆的眼淚洶涌滾落,模糊了她的視線,也模糊了眼前這張讓她又愛又恨的臉。
冷錫雲面無表情看著她哭,沒有任何安慰的舉動。
「哭完了把車退回去,爸還躺在醫院,經不起一雙兒女海邊殉情這樣的打擊。」
思虞滿心絕望,任眼淚肆無忌憚的爬滿整張臉,滑落嘴角,沒入衣內。
「冷錫雲,我不會……再愛你。」
她斷續開口,眼中的決絕和哀傷讓冷錫雲呼吸一窒,如同胸口被壓了塊大石。
她說她不會再愛他,這不就是他想要的麼?
他把臉轉向窗外,「我求之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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跑車在海水里浸泡時間太長已經無法發動,而四個車輪也陷進松軟的沙灘里動彈不得。
冷錫雲把思虞從駕駛座上拉下來,抱回自己的座駕。
而思虞只能眼睜睜看著跑車被海水淹沒,如同她見不得光的愛情,最終被掩埋。
回家途中思虞變得異常安靜,從上了冷錫雲的車後便沒開口說過一句話,而只是傻傻望著車窗外迅速倒退的夜景,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冷錫雲則一直盯著前方的路面,也沒有要和她交談的意思。
之前的一幕他現在想起來仍有些心有余悸。
畢竟不論如何他都不會想到她竟然會開車去海邊葬海。
車子在家門口停下時已是凌晨兩點多,從客廳里透出來的燈光讓思虞的步伐猶疑了一下,以為母親在家。
「燈是我開的,媽留在醫院陪爸。」
冷錫雲的聲音在身後傳來。
思虞沒有回頭,徑自走進去。
回到房間機械的洗了澡爬上床,腦海里如果塞滿了鉛片,頭昏腦脹。
「叩叩叩!」
驟然揚起的敲門聲讓她心口一跳,一下從床上坐起。
「思虞,我煮了面條,下樓吃點東西。」
冷錫雲在門外喊,頭頂的燈光打落在他俊挺的身姿上,使得那張臉越發的深邃立體。
等了會不見回應,他徑直打開她臥室的門走進去。
就著窗外透進來的月光瞥到床上坐著的那團黑影,無聲嘆息︰「我知道你現在很恨我,但有些話我不得不說。」
思虞盯著他不說話,仿佛一座雕像。
「今天中午就算不被你撞見那一幕,我和你也不會有可能。我一直以來都只把你當妹妹來疼愛呵護,對你並沒有……半點男女之情。」
如同胸口忽然被刺了一個大洞,思虞心痛得連呼吸都使不上力。
他一再拒絕她,讓她抱著希望又絕望,而她也說過以後不會再愛他,她都這樣了他還嫌傷她傷得不夠,非要一刀刀將她的心凌遲至死?
「你會和她結婚?」她忽然開口。
冷錫雲知道她口中那個她是指凌榕,卻沒正面回她,只是說︰「不論我和誰結婚,那個人都不可能會是你。」
思虞難堪的閉上眼,不知道自己還能說什麼。
「以後去了英國,你要是——」
「明天吧。」思虞忽然打斷他。
冷錫雲愕然,又听她說︰「你們不是一個個都盼著我早點出國嗎?我如你們所願,明天就離開。」
「……也可以再等幾天,等樾擎辦案回來,我讓他送你。」
那天在海邊他明明答應親自送她過去英國的。
思虞苦笑,卻也明白眼下的情況不論是他想躲著她還是他忙著公事抽不開身,陪她去英國的那個人都不可能會是他。
「我不需要任何人送我。」
冷錫雲皺眉︰「你初次去英國,沒人和你一起去我怎麼放心?」
「謝謝你的關心,但我不需要。」思虞深吸口氣,下逐客令︰「我要休息了,麻煩你出去。」
「思虞!」冷錫雲加重了語氣,「你能不能別這麼任性?在國外可不比在家里
,以你這種性子若是不改絕對會吃虧。」
「吃虧那也是我的事!是你拒絕了我不要我,現在又來關心我這算什麼?以後我的事情和你無關,是好是壞都不需要你再過問!」
兄妹倆劍拔弩張,冷錫雲像是壓抑情緒般深呼吸,良久後吐出兩個字︰「隨你!」
話落他轉身頭也不回地離開/房間,隨後是他下樓的腳步聲。
思虞仿如全身的力氣都被抽空了般癱在床上,埋在掌心的雙眼卻遏制不住淚水的滾落,瞬間濕了整片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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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
天邊剛露出一抹亮色冷錫雲便起來了。
實際上他整個晚上根本就沒睡著過。
走到思虞的房門口,下意識想敲門,想著昨晚她那麼晚才睡,這會應該還沒醒來,于是又作罷,看時間還早,決定下樓先給她做些早餐。
餐桌上還有昨晚給她煮的面條,漂亮的煎蛋蓋在湯面上,除了經過一整晚的時間湯汁已經被面條完全吸收,其他根本就沒被動過。
他皺眉,走進廚房打冰箱翻找做早餐的食材。
七點多時做好簡單的西式早餐,是她喜愛的糖心煎蛋和烤吐司,還有口味純正的伯爵女乃茶。
「思虞?」
邊敲門邊喊,沒听到里頭有動靜他還以為她是在生自己的氣所以才不回應。
卻忽然想到什麼,心頭一跳,迅速推門而入,目光在觸及落地窗旁空蕩蕩的大床後,心髒仿佛瞬間被人挖空,空落落的難受。
她走了。
不用去翻她的衣櫥和其他物品,他都能肯定,她一定是昨晚偷偷走了。
他卻大意的沒堤防到這一點,連她走了都不知道。
余光瞥到梳妝台上白光一閃。
他走過去,看清楚閃著亮眼白光的東西是她送他的生日禮物——用碎鑽瓖著兄妹倆名字的打火機。
而打火機下壓著一張粉色的信紙。
內容如下︰
我選擇不告而別,因為我不知道該怎麼面對你。
愛上你我情非得以,如果有得選擇,我寧願出生在另一個沒有你的家庭,這樣就不會沉淪在這段禁忌的感情中掙扎不出。
爸媽就辛苦你照顧了,我想我會有很漫長的一段時間不會回來。
因為我不知道,我需要花多長的時間才能忘記你。
希望我的離開能帶走你所有的困擾和不開心。
我不後悔愛上你。
我會努力,不再愛你。
虞。
……
冷錫雲盯著信紙上一行行明顯被淚水化開過的娟秀字跡,忍耐許久才壓下想將整座A市翻過來尋找她的念頭。
既然已經走了,那就讓一切都盡早結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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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妹妹終于走鳥……今天想加更來著~~就是不曉得有多少人想加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