選窗簾,揀床罩,玻璃窗全被我擦的結亮,喜滋滋地,到底不再生活在別人的屋檐下。
無論身居何處,每隔一段時間,我的夢里就會出現與狗交戰的場面,搬了新家,依然如故,狗在我內心深處還是無法擺月兌的夢魘。
齊.墨的生存壓力很大,十年前這里處處是機會,遍地是黃金。十年後的今天,齊.墨已經擁擠不堪,蛋糕已經被瓜分得零零碎碎,但多少人還是懷著淘金的夢想,一批一批的涌入這個城市。
黃金都被我父親那一批人掘走了。
初來此城,我大跌眼鏡,事情跟原先想的大相徑庭,齊.墨的狗比水秀鎮還要多,寵物狗的數量正昂昂然以倍數增加。這個城市的人文素質不高,商業味濃,人情味淡,他們養狗用來減壓,卻使我的精神壓力不斷擴大。
我把我的壓力講給錦玉听,她不以為然︰「你向來不是夸張的人,為什麼對狗這樣敏感?」
我低下頭,只好承認︰「這是病,是心理恐懼癥,跟恐高癥的道理是一樣的。」
她看我臉上的嚴肅和窘迫,才皺起眉頭略加思索,問︰「真這樣嚴重?」
怎能不嚴重?無論是體積多大的狗靠近我,都會令我如臨大敵,歇斯底里的喊叫猶如身上著了火,大有越演越烈的趨勢。
她疑惑地看著我︰「心理不正常?」
我想解釋,想想又算了,便沒了話,沉默下來。
錦玉說︰「你讓世界上的狗都消失是不可能的,那你的恐懼豈不成了絕癥?有沒有根治的方法?」
「至少我現在沒有找到。」
我找了那麼多年,尚未找到,我已經25歲。
二十五歲生日當天,我打電話給遠方的媽媽,說︰「我有點想家,媽媽,你有沒有想過我?」
我不過是在這個特殊的日子,趁著微微酒醉,想說點放肆的話。
她在電話那頭沉默片刻,答非所問︰「你看,過幾天我跟你叔叔和弟弟要去外地旅游,……有點對不起你,我想你明白的,你一直都明白。」
「我明白,我很好。」
我真的明白,也在年復一年中習慣了。
在我這里,母親二十多年的時間耗盡了精力,她的漠不關心,發展至不聞不問。或許該試著理解她,明明該跟父親遠走卻又反悔歸巢,拖累了母親大半輩子,她對我能有多少耐心可言。
她沒有耐心,我在第一天已經驚覺。
父親走遠,我跟黑狗對峙之後,冒著小雨返回家中,一路上都在想象母女抱頭痛哭的場景。
進家門之前,我在門口稍稍站站,提了一口氣,才推門進去。
只見母親縮在一角啜泣,我的出現令她更加彷徨,我向前幾步,如履薄冰,想要與之擁抱,母親卻站起來,徑自回了房間。
我被父親遺留在原地,又被母親擋在了心門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