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才記起剛才的狗叫聲。
小狗安靜地趴在涼如薄冰的地板上,它穿了一件款式新潮的墨綠色小絨衣,一動不動,會讓人誤以為是一件遺落的衣服。
「這狗很小呀,不過受傷了。看樣子快不行了。」一個保安說。
它昨夜能發出那樣的叫聲,可見連吃女乃的勁頭也用上了。我仔細幫忙,沒有發現明顯的傷痕,可是它在抽搐。
它費力地抬起頭,想要湊過來聞聞我的味道,眼楮閃著微弱的光芒,卻發不出任何聲音。我看著它的臉,覺得它好眼熟,好像在哪里見過。念頭一閃,我想起來,這就是要被主人當賠償金來摔死的小家伙。
它是怎樣來到我的門口?是不是被那竊賊所傷?它找不到家了嗎?
我猶豫片刻,將這個肚皮圓鼓鼓的小東西抱回家里,放它在門口的小墊子上,撫模它的背,它的背上有一塊黃色的毛,形狀規則,如四角星星。
它來到陌生的地方也很安心,沒有掙扎,但漸漸沒有了力氣,閉著眼楮,嗚咽著進入彌留之際。
看著它不斷顫抖,我的心都萎縮了,時鐘指向八點,我抱起它直奔最近一家寵物醫院。醫院的護士為它檢查了一下,之後才說見過這只狗。她說昨天有個女孩帶它來打疫苗,但狗狗沒有自己的名字。
它不吃任何東西,一直在睡覺,再沒有力氣睜開眼楮。
我暗自打算寫個什麼啟示幫它找到原來的家,我猜想,它的主人,那個漂亮的女孩子一定正在焦急地尋找它。眾里尋他千百度。這個句子在我腦海中不停重復。
我告訴醫生,找到狗的主人之前,所有費用我來承擔,狗狗暫時取名千百度。
听見我為它取名,它睜開眼楮,仰起頭,動了動正在輸液的那只腳。因為它的小與弱,五官顯得精細,一雙大眼楮清澈而懵懂,它是迷途的孩子,眼楮一眨不眨地望著我,含著期許與希望。
我不斷向管理處打听它原主人的消息,各個出入口都貼了招領啟事,意料之外,房屋租賃處信息顯示那女孩已經離開。租住的房子剛剛搬來新住戶。
她不再要它了。
初見千百度,它像一個發抖的小毛球,跟我一樣孤獨、膽小、害羞和閉塞。我抱著它去醫院的路上,能感覺到它的體溫和微弱的心跳,那時我並不知道千百度會給我帶來什麼,甚至是改變我的生活。
只是我對它的過去一無所知,難以想象它正在經歷著怎樣的童年。
經歷了那次半夜撬門事件,為了減少心理陰影,我下決心換一個房子。三天之後就定下了新住所,還在同一個社區,但房間朝南,陽光普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