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這些零碎的念頭緩緩拼砌出一張圖片時,我發現千百度已經在我心里落地生根,它成了我生活中極其重要的一部分。或許還有更重要的原因,面對虛偽的人群就會更向往動物的單純。我悄悄問謝錦玉︰「我可以先走嗎?」
聲音太吵,她沒有听到。
陳路遠悄聲對我說︰「假裝去洗手間,不用打招呼,走了沒有人會發現。」
十分鐘後,我成功月兌逃,站在大廳門口,看外面雨簾掛滿天空,有車從身邊開過,水花濺起,有人在我身後撐起一把傘。
還是他。
「出門還是應該準備雨傘。」他說。
給我一把傘,就像給我一片沒有雨的小天空。我仔細看了看他,他很高,長相算標致,我對魁梧的男人會多一點好感,不知道是不是缺乏安全感的緣故。
「再見。」我微笑著對他說。
「可以再見嗎?」他飛快地問。
「嗯?」我收起笑容,無言以對。
「幾時可以再見?」
「這個……」我遲疑著,望向他。
「給我留個號碼可以嗎,如果我不是那麼討厭的話。」他猶自咬住不放。
我不知如何拒絕,也不覺得他討厭,我難以言述自己的感覺,只盯著手里的傘,還沒有答應,他已經把一張寫好的電話號碼塞在我手中,轉過身去,推開旋轉門,一晃便消失了。
錦玉後來告訴我,她並不認識陳路遠,或許他的角色跟我相似,不過是陪朋友應付客戶而已。
我忘記是怎麼跟他熟悉起來的,開始是機械的應付,一來一往的對峙著,但他是一個懂心理的男人,我想什麼他都知道,跟他坐在一起,絕對不會是枯燥乏味地對坐,他會自然而然地帶我到各種各樣的話題當中。
對于我,他不像是偶然邂逅,更像是有備而來。
齊墨是個多雨的季節,很多事情都發生在雨天。接到他的電話,問我在哪里,我說正在公司匯報期刊選題。
走出大廈,他出現在不遠的出口,手里拿著雨傘,遠遠的向我伸出手。我居然同意了他的無聲請求,給手讓他握住,心里七上八下,頃刻間想到年輕的父親,此情此景,熟悉又陌生。
我們撐著一柄傘,在滂沱大雨和風馳電掣中艱難行進,他喊道︰「你一點都不會照顧自己,出門總不帶傘。」
我沒有奢望天天都是艷陽高照,我只期待下雨時有一把等待的傘。關于雨天,關于傘,這些總跟愛情有關。
途中他將我的背包挎在肩上,那背包仿佛是我心靈的包袱,被他承接了過去,我立刻感覺輕松了許多。他看起來沒有什麼不好,若是我動心,就可以,毫無負擔的讓他愛著。但我不可以。
很久很久以前,猜測著愛情會降臨,到它真正來到,感覺又有點不一樣。
若我選擇他,不見得因為他英俊純良,可能因為他給我的那份熟悉感,讓我對正常的家庭生活感到期待,我害怕成年人的世俗生活,但實實在在渴望一個溫暖的家。
這樣想,我比較釋然,不過,其後我得知,那不是互相熟悉,是他太熟悉我,才讓我產生親切的錯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