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費如風是爛命一條,王爺何苦救了如風回來,就算醉死山林、落入鷹狼之月復,也是如風命中注定,」收拾完畢,如風也清醒了許多,月晟睿在朝野不是簡單的人物,和他在一起,對于芝露而言,是禍兮;可是,他確能挑起碧月的內亂。
費如風小心地試探著,在他面前的,又何嘗不是一只年輕的卻深謀遠慮的老狐狸?
「費兄這話從何而來,費兄一年前以一柄軟鞭直取惠風領兵將軍首級的壯舉,可是全軍皆知的,無數將士視為英雄,今日你為何要自我作踐?」月晟睿瞟向如風,「費兄可是因為情場失意?」
月晟睿想起遇到費如風時,不停地念叨著的一個名字,南溪?他看到費如風的眼里的陰霾,那女子于他,定是和性命無異。
「昨夜遇到費兄時,費兄曾在夢中叫過一個女子的名字,本王猜的不錯的話,應是費兄的知已紅顏,」月晟睿接過婢女捧上的茶水,幽幽的品了一小口,他看到如風的眼里開始彌漫了薄薄的霧氣。
「她叫上官南溪,上官將軍的二女兒,三夫人所生,前幾日奉旨進了宮,」如風的聲音很輕。
「皇上最近只宣了一名女子進宮,是上官碧煙,上官榮的大女兒,」月宸睿更正著費如風的話,他都猜到了,可他想看著費如風一字一句地自己說出來,可他不明白的是,那真正的上官碧煙現身在何處?
「進宮的是二女兒,冒了名,頂了包,」費如風的手用力地捏著手心里小巧的杯盞。
「為何?上官榮不是糊涂之人,這可是欺君的大罪,敗露了會是滿門抄斬的,」月晟睿慢條斯理地說道,馬上就會有答案了,不是嗎?
「那是因為,上官碧煙,」費如風停頓了一下,這是他此生犯下的最大的錯,「她懷了胎。」
「且這胎兒是你的種,對嗎費兄?」月晟睿的唇邊泛過一絲玩味的笑,他終于知道了為什麼上官榮私底下譴所有的人手,去找尋自己最得力的副將的影蹤。
「是,如果王爺將末將交與上官將軍,末將亦不會怪罪王爺,」費如風正色道,他知道月晟睿不會這樣做,他有直覺。
「費兄為何會有如此的想法,本王若要交出你,昨晚就不會帶你回府了,不過本王好奇的是,那真正的碧煙現身在何處?」
「大小姐還在上官府,只是所有的下人都被下了封口令,」費如風了解上官榮的做法,畢竟家丑不可外揚。
「有點意思,費兄讓大小姐懷了胎,卻又對二小姐垂涎,自古英雄難過美人關,那皇上的貴妃娘娘,還真是國色天香,」月晟睿有意刺激著費如風,他不是什麼和善之人,他看到費如風緊緊握緊了拳。
「王爺見過她?她在宮中可好?」費如風記起那晚她院落里茜碧的窗,清冷月輝下的玉臂。
「若費兄想要見她一面,本王倒可以幫忙,」月晟睿微笑地看著剛剛失神的費如風。
「如風先謝過王爺,不過王爺有什麼條件,還請明示。」如風知道自己在玩火,可是他只想真真切切地看上她一眼,最後看一眼。
「和聰明人說話,就是不費力氣,本王還真沒想到什麼條件,既然費兄開了口,那就先欠著本王一個承諾,可好?」月晟睿依舊輕笑著,和善地笑著。
南溪帶了倚屏剛從旖霞閣出來,踏上迂回的游廊,便看到月晟睿微笑地信步于滴翠亭前。
「奴婢給晟王爺請安,」倚屏看到南溪微微的驚愕,拉了下南溪,盈盈地拜了下去。
「可巧了,本王方才將扇子落在祁太妃處了,倚屏去幫本王取來可好?」月晟睿上前一步,「娘娘的人,可否借與本王一用?」
「晟王都開了金口,臣妾哪里會有不同意的道理,倚屏,快去快回,別讓晟王久等了,」南溪和言悅色,她知道倚屏懂自己的話,此地,她不想久留。
「娘娘,還是稱本王七皇叔吧,听著不生份,」月晟睿看著倚屏小跑著離去,在面溪耳畔低語,他看到面溪習慣性地後退一步。
「娘娘可不能再退了,水上風大,娘娘何不去亭內小坐片刻?有人想見娘娘一面呢,」南溪感覺月晟睿的手攬上了自己的腰,一陣酥麻之後,便由著月晟睿扶著進了滴翠亭。
一個灰白的身影從亭內的一角閃了出來,南溪驚愕,她沒想到會在這里見到費如風,上官榮譴派了所有的人私下里尋著他,原來他躲進了晟王的府里。
費如風從月晟睿的懷里接過南溪,便感覺到她的異樣,一陣憐惜,抬眼瞪了月晟睿一眼,伸手便解開了南溪的穴道,轉眼間南溪一個旋轉便離開了費如風的懷抱,一巴掌就要落在如風的臉上。
可南溪揚起的手硬生生地被月晟睿擋在了半空中,「娘娘仔細手疼,」月晟睿戲謔,「費兄現在不怪罪本王了吧?」
「南溪,你要打就打吧,如風該打!」費如風欲抓住南溪半空中的手,卻看見那手生生地縮了回去。
「本宮的名諱也是你能叫的?」南溪看到月晟睿識趣地轉身離去。
「南溪,不管你是什麼身份,你都是如風此生心里的唯一,」費如風覺得有一肚子的話,可是一時卻不知道應該如何開口!
「費副將,枉爹這麼信任你,可你做了什麼,碧煙好歹是一大姑娘,事情敗露了,你這個主謀卻逃了,你讓碧煙一個人去面對,終日以淚洗面,枉你還是男子,卻對自己的所作所為不敢擔當,你不覺得羞恥嗎?」南溪不喜歡這滴翠亭,上次的月晟睿,這次的費如風,讓她覺得恥辱。
狠狠地一掌,重重地落在費如風的臉上,南溪覺得手心生生地疼,「這一掌,是替碧煙的,雖然碧煙恨我,可我也要替她打上這一掌!」
費如風覺得一股腥甜在嘴里彌漫,左臉上又生生地挨了一掌,「這一掌,是替爹打的,枉他那麼信任你,你卻辜負了他!」
南溪覺得恨,這所有的一切,原本和自己都毫無關聯,只因進了宮,便一切便都有了關聯。南溪覺得手疼,她看著費如風的唇邊流下一縷血痕,可他眼底,卻沒有一絲的怨恨,一個翻身,費如風從側面的小窗一躍而出。
倚屏匆匆回來時,便看到了亭外看風景的晟王和亭內恍惚失神的南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