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子軒冷著臉坐在惠風的茶坊里,艷陽高照下,無數的子民在歡呼奔走著,他們年輕的帝王要大婚了,舉國同慶。
「听說這位榮登後位的女子傾國傾城啊。」
「宮里人說是仙女,皇上最危險的時候還救了皇上一命呢。」
「我還听說公主殿下這次親自挑選的妝柩,把整個宮殿都塞滿了。」
「皇上不是說要赦免我們一年的賦稅嗎,要是皇上多納些妃子,我們就能多輕松幾年了。」
「宮里人還說呀,這新後不是咱惠風人氏,是皇上從隔壁帶回來的。」
「不會,這後位一向可都是咱惠風貴族的女子,這消息不準。」
……
上官風白看到月子軒緊握了手中的杯盞,眼底如那月靈州幾日前那徹骨的冰霜,「砰」的一聲,茶杯重重落在桌上,綠褐色的茶湯四濺。
「爺,這粟米糕味道還不錯,」上官風白將桌面上的糕點推向月子軒,帝王的冷冽,似乎空氣已在瞬間凝固。
「上官兄,看好爺,我出去問問,」冷夜瞟了眼那群喝茶閑聊的惠風子民,起身拍了拍月子軒的肩膀。
入目的,全是艷麗的紅,紅色的圓燈閃耀,紅色帷幔飄搖,紅色的大麗花開滿所有的游廊,所有的宮女頭上,都戴著一朵紅色的珠花,南溪看著銅鏡里的自己,鳳冠霞帔,雍容華貴,大紅的嫁衣,大紅的繡花鞋,甚至耳墜,都是紅玉的鳳凰于飛。
大紅的蓋頭在瞬間便遮住了眼前的一切,南溪听到有宮女一浪蓋過一浪的賀喜聲,有寒香閣的管事宮女一一封了賞;眼前晃動著的,是蓋頭金絲線的流蘇,隨著窗口吹進的風,不知疲倦地飄逝著,看著累了,看著恍惚了,曾幾何時,好像也曾這般,靜靜地坐著,靜靜地蓋著蓋頭,靜靜地看著眼前的流蘇和腳上的鞋,靜靜地听著簾外偶爾傳來的腳步聲,就如眼下般,一切,似曾相識。
風千尋坐定不安,帶著焦急的喜悅,吉時戌時三刻卻遲遲在太陽西沉中慢慢地不曾到來,負手而出,風千尋忍不住想去寒香閣一探,邁出殿門的時候,卻見風百柔千嬌百媚地款款而來。
「皇帝哥哥好心急,再過一時半會,哥哥不就能一睹佳人玉容了嗎?這會去,可不合禮制,」風百柔拉了風千尋的臂膀,一臉的嬌笑。
「要是皇帝哥哥擔心寒香殿準備的有什麼差池,就讓我去查看一番,哥哥看如何?」
「也好,百柔,哥哥的事忙完了,就給你招一駙馬,讓你們郎才女貌,才子佳人,」風千尋心情大好,順手將兩個封賞的銀包扔給跟隨風百柔的宮女。
入夜的皇宮里燭火輝煌一片,冷夜混在一群宮人里,看到了在霽風殿殿內來回踱步的帝王,和樹上的月子軒和上官風白打了個手勢,便至無人處躍上了大殿的屋脊。
終究覺得無趣,風千尋幾步躍上台階,他想起了枚孫祥快馬加鞭著人送回的耳墜,和之前南溪的一枚完全一致,可在掀開帷幔的瞬間,他看到了屋內站著的一個黑影,欲轉身叫人的空當,又一個宮人裝扮的陌生面孔出現在眼前。
「爺,就是他,他的短刀可使得不錯,」是冷夜,他認出了那個身影。
「是嗎?在護城河里凍了一夜還能活命的,這天底下可沒有幾個,」月子軒上前,伸手遮住風千尋眼楮以下的部位。
「閣下到是好大的膽子,不過既然來了,正好喝一杯朕的喜酒,如何?」風千尋暗自運了氣,乾坤朗朗,只是短刀,不曾帶在身邊。
「不是我等膽子大,是你防範太過于松懈,這宮里好像所有的人都去張羅群臣宴了吧,」月子軒放下了自己的手,箭袖一抖,紫玉蕭已在手中,「君子不趁人之危,風千尋,三番兩次來我碧月叨擾,父皇容你,我月子軒可沒那麼好脾氣。」
冷夜上前,袖手微抬,風千尋便看到了自己的兵刃,兩柄短刀,相對而握,正是一個圓月。
「閣下如果不想你的子民也被牽連進來,就將你的新後交出來,她是何人,閣下應該很清楚,」月子軒想起了日暮時分在寒香閣看到的那個熟悉的身影,他甚至有闖進屋子,一擄而走的沖動,可他更不想,兩國會因為一個女子而開戰,而置黎明百姓于水火之中。
江山與美人,月子軒相信自己會很清醒。
「可是月子軒,她已不再是以前的上官南溪,她已忘記了所有,她甚至忘記了你!」風千尋一抹冷笑,反手去取短刀的手已被紫玉蕭生生地攔住。
「不管她記得什麼,她是上官南溪,這一生,為我月子軒而生,也為我月子軒而亡,這一點,無法改變,」月子軒的聲音帶著冷。
「還有一柱香的時間,月子軒,上官南溪將是朕的皇後,這一點,我風千尋也不許任何人來改變!」風千尋單手挑開月子軒的玉蕭,回旋的時候一聲清脆的鴿哨,四名執刀的侍衛已破窗而進,直直撲向月子軒與冷夜。
風千尋冷哼一聲,整整衣袖,負手而出,而瞬間,風千尋便一步一步地退回,門口,站著上官風白,御風劍甚至不曾出鞘。
「數月前,我上官風白當趁勢追擊,又何必今日,再不遠萬里而來,」御風劍橫在風千尋的脖間,上官風白大喝一聲,四名侍衛生生地住了手。
「皇上仁愛,不曾想為難于惠風,可上官南溪是家妹,兄台既然知其身份,又何苦千里迢迢帶回,而不送她回應該回的地方,于仁于義,兄台為這樣做,為哪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