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的黑暗中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沐之笙抬頭看過去,望進一雙黝黑的眸子正炯炯有神的看著自己,她往床上縮了縮,「誰!?誰在那里……?」
難道是墨?她會不會說了什麼夢話泄露了什麼?還是……那里站的是夢中的尸體……
「是我……」
一道沉穩醇厚的男音緩緩響起,劃破了她的恐懼,沐之笙松了口氣,還好,不是他,還好,不是尸體。
可這個聲音,她好像在哪听過~
高大的身影挪動的有些詭異,走近才看清,是梁逸盛,他怎麼來了?
沐之笙蹦下床去扶他,「你下床做什麼?殘疾人士?」
梁逸盛嘴角一抽,殘疾人士~!?「我下床上廁所!這個旁人也能代替的麼?」
額,好像不能~沐之笙攙著他坐到病床上,嬌小的臉蛋在月光的籠罩下分外紅潤,特別是她微微嘟起的嘴唇,梁逸盛看心神一漾,有些情不自禁。
「那能否麻煩您解釋一下為什麼上廁所會上的我這里來……?」我不記得我的病房有廁所這種東西,沐之笙問個究竟的態度打破了這微微有些曖昧的氣氛,梁逸盛回神,牽強的解釋,把客觀的理由說的非常自然,「我……我路過的時候听見你這里有聲音,所以進來看看~」
沐之笙心頭一驚,嚇的差點從床上掉下來,她定定的望著他,恐懼不亞于之前,「你,你听到了什麼?」
梁逸盛淡淡的回答,「嗯,沒什麼,該听到得都听到了。」
他話一出,沐之笙倒抽了口涼氣,身體都跟著顫抖了起來,他說什麼?該听到得都听到了?她果然還是泄露了什麼麼?
「我……」她頓了頓,「說了什麼?」
「殺人犯……這三個字听的最清楚。」梁逸盛不緊不慢的說,好像說吃飯了一樣正常。
良久。
沐之笙深深吸了口氣,敞開心扉,「陪我聊聊好麼?」經過東京這一次的相處,她已經改變了對梁逸盛的看法,其實他也算個好男人吧,雖然不能和她家的那位比,但,也算~
梁逸盛應了句「嗯」,神情略微凝重,關于她的事情,他一直都持認真嚴肅的態度的。
沐之笙把孤兒院和那場大火以及後來對談情娜經濟上的彌補從頭到尾說了一遍,語氣非常的愧疚與自責,「我一直以為那不過是一時過錯,沒有造成什麼人員傷亡,可是,直到就是他們的女兒談情娜,嗯……那天她拜托我陪她一起去上墳,我才知道我闖了禍,我把那個給我一碗水喝的夫妻兩給……」
「墓碑上的他們是多麼的慈祥……她遞給我水喝的時候是那樣的和善,可我卻……」
她說著說著又不由得哽咽起來,「我有時候真懷疑自己是個瘟神……」談情娜的父母,再到球球的死,葉南望腦瘤,最後是談情娜和她的孩子在東京下落不明……
可這些,真的是最後嗎?還是,真的會有下一個?如果真的有,隨便是誰,哪怕是她自己都無所謂,只要不是墨就行~
察覺到自己的這個想法,沐之笙一陣厭惡,她什麼時候變得這麼丑陋了?自私……
「你就這麼確定是你亂丟的煙花造成了那場大火麼?你有親眼見到?」
看到沐之笙搖頭,梁逸盛繼續慢條斯理的說,「既然沒有,那就不一定是你!說不定只是巧合呢……」
「怎麼可能……」是巧合?真是個不會安慰人的家伙~她這輩子除了在酒吧遇見梁墨城,就注定與「巧合」二字無緣。
梁逸盛挑了挑濃黑的眉毛,不以為然,「你不信?那好,我舉個自己的例子~」
無精打采的沐之笙瞬間就來了精神,這個男人和她說了好多墨的事情,但卻從沒說過自己的,她很想知道,明知真相的他為什麼會讓梁墨城厭惡他這麼久~而且目前看來還有一只厭惡下去的趨勢,沒有最嫌棄,只有更嫌棄……
哪料,他說的和梁墨城無關,卻和自己有關,沐之笙下巴立刻掉到地上,眼楮瞪的像燈籠那麼大~
「你原本的計劃是要嫁給我的你信不信!?」梁逸盛看著她的反應超級想笑,伸出修長的食指把她嬌小的下巴頂回原位,「這麼夸張!至于麼?我說的是一個事實,又不是說我見到了外星人~」
他說的是當初爸爸和她說定女圭女圭親的這回事麼?嫁給他?雖然當初的想法是如果不能嫁給葉南望所以嫁給誰都無所謂,所以選擇了梁墨城,可是……嫁給梁逸盛?原諒她無法接受。
「你、說、什、麼?」沐之笙一字一頓的追問道。
梁逸盛以為她是不信自己,再次強調他說話的真實性,「真的~听母親說當初是沐家即將破產,沐伯伯以一個女兒嫁入梁家為條件兩家聯姻,換來梁氏幾個億的注資,本來是長子,和沐氏的長女的……」
「可是……」梁逸盛眼里閃過惋惜,淺嘆了口氣,「可是後來母親給阻止了,她應該是不想看到拿我的婚姻大事去成就沐伯伯吧,她是個偉大的母親。」如果不是父親拋棄了她,她就沒有現在這個嗜錢如命的毛病……
沐之笙怔怔的看著他,好像在看什麼怪物一般,或
許是因為她愛上了梁墨城,所以覺得當初嫁的人若是梁逸盛,是多麼的匪夷所思。
她拍拍胸脯,上下順氣,「好還,好還,幸虧不是你~」
話音剛落,頭上一記落下爆栗,「噢!你打我做什麼?」她抱著頭痛呼。
「你說呢?我好歹救了你吧~在你眼里我真的有這麼差勁麼?……好~就算真的有,你不可以委婉一點說麼?」梁逸盛故作生氣道,雙手交叉在胸前。
沐之笙撇撇嘴,梁家的男人都是听不得一句難听的話,全是公司的女人拍馬屁拍多了的結果!她湊近拍了拍床單,「嗯~我的意思是,你這個人嘛~比較適合當哥們,是吧~一個適合當哥們的人突然和我說……咿……好驚悚好驚悚……」
梁逸盛看著眼前扭來扭去的女人,「撲哧」一笑,「好啦~我逗你呢~沒有噩夢的陰影了吧?我回去了,否則就要天亮了……」
他去拿拐杖,作勢要起來,沐之笙趕忙去扶他,他輕輕掙扎了會,可她卻抓的更緊,梁逸盛扯了扯唇,算了,這種機會不多了,再放任自己一次吧……
送梁逸盛回病房,臨走前,沐之笙幾分認真幾分玩笑的問他,「你為什麼不告訴梁墨城真相呢?如果你告訴了他,你們兄弟的關系應該會緩和不少才對。」這樣至少不會因為她在照顧他,而梁墨城一直黑著一張臉,她也很左右為難的好不好?
梁逸盛借著沐之笙的手臂坐回到床上,讓她擺正自己的身體,「別想太多,我不會說的,如果說了,這後果不是你可以掌控的了的,一個堅守了近二十年的真理突然被摧毀,那種感覺,真的會萬念俱灰。」
沐之笙听著他的話,若有所思,然後點點頭,離開,「走了,你好好休息~」
「嗯,去吧,有事大聲叫,我這里听的到~」
她嘴上「哦」了句,心里想的卻是,大聲叫你當然听的到,不僅你听的到,估計整層都听的到!她才不想在大阪出名呢!現在沐氏所有員工都知道她是爸爸的女兒,他們那態度轉變的啊~真是讓她招架不住……
————————————————————————
沐之笙倒床就呼呼大睡,許是因為剛剛的交談,這一覺她睡的很沉很沉,沒有夢不說,就連醒,都是被某人給鬧騰醒的~
一個人住在賓館可苦了梁墨城,沒有溫香軟玉在懷,也沒有她嘰嘰喳喳叮囑他「睡覺前不準吃東西」之類的,一晚上都惦念著他醫院的老婆,所以一大早就來了……
結果,看到某人歪七扭八的橫在床上,一個人像一只八爪魚一樣抱著枕頭,而被子有一半跌落在地上。
梁墨城微微一笑,她睡覺什麼時候變得這麼不安分了?除了晚上喜歡往她身上靠,她並沒有這麼好動的,現在卻弄的這麼狼藉,還有那個枕頭,她是把它當成他了麼?
他躡手躡腳的走近,伸出骨節分明的手,去捏她的鼻子。
沐之笙頓時感覺呼吸不暢,皺著眉頭擺了擺頭,無奈搖頭也擺月兌不了這無法呼吸的狀況,「吧嗒」一聲,上頜和下頜的分離,她想金魚一樣張著嘴巴「吁呼吁呼」的呼吸著。
(今天有三更~中午和晚上各一更~~~吼吼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