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下一驚,條件反射般的拽緊敞開的前襟衣領,身子直往椅背里縮,此刻恨不得有個地洞可以鑽進去。
小波倒是鎮靜,立馬挺直身軀遮擋住烏賊視線的同時,沉聲說到「你先出去,我一會過來。」
烏賊原本有些驚慌的神色在看到「香艷」的場景後由最初的微怔變得竊喜,解釋道「琦琦對不住啊,我不知道你們在辦正事,要不晚上你們再繼續。那個,小波,我在外面等你。」
說完,烏賊就關了門出去,絲毫不理會我的怒目而視。如果我手邊有抱枕、書、錘子等可以砸的東西,我鐵定立馬就扔出去。
正氣惱間,小波貼近我耳邊說道「琦琦,你把我當男人看,我很高興。」
我一怔,知道他指的是什麼,羞的用手推他,再也顧不得生悶氣了。小波則笑著揉了揉我的頭發,把原本已經亂了的頭發揉的更亂了,才正經說到「我先出去看看。」
小波扣好衣扣,喝了半杯涼水,俯身親吻了下我的額頭,才步出門去。
他一走,屋內就冷清了下來,原本旖旎的氛圍也在消散。
什麼事能讓見過不少大場面的烏賊著急地連門也沒敲就闖進來呢?一定不是小事。
想到這,我快速的把自己收拾妥當,才走了出去。
迪廳里,顧客三三兩兩,江文正在送幾個穿工商制服的人員出門,小波、烏賊及幾個兄弟一伙人正聚集在吧台前面。
小波手里拿著一份類似文件的東西,望著大門的方向出神。仿若知道走近的人是我,他轉頭,望著我如常笑了起來。
「出什麼事了?」我伸手,自然握住他的手。
「工商局過來檢查,發現經營所需執證不全,要求停業整頓直至許可證齊全為止。」
「酒吧開業的時候執照沒有辦理完全麼?」小波不是那種沒有考慮周全的人,怎麼會允許這種紕漏出現呢?
一旁的烏賊搶先說到「酒吧執證需要辦理衛生許可證、消防檢測合格證、特許行業經營許可證、環保檢測、文化經營許可證等,這些辦理齊全後才能申請工商營業執照,之後還有稅務登記等。可煩著呢。又不是我們一家沒有辦理齊全,這周邊幾家是手續齊全的……」
小波打斷他,解釋道「我沒有不按法律規範走,不過確實拖沓了些。環境監測做噪聲、消防檢測都是需要等裝修結束後才進行的,我趕著五一營業,前段時間才請了相關部門來檢測,結果也是符合要求的,資料已經遞交至工商局了。或許他們哪個環節沒有餃接上,有了誤會。明天我去看看,應該不一兩天就可以恢復營業了。不要擔心。」
語畢,他握著我的手緊了緊,望著我的笑容加深了些。
他那自信滿滿的笑容和如常的語氣讓兄弟們都放松下來,有兄弟還笑著說道「就當公休,大伙正好可以休息一兩天,打牌、泡妞,省的每天忙的和狗似的。」
大伙都笑,原本沉默的氣氛馬上被打破了。我卻望著小波那即使笑著,眉頭似乎有些糾結的神色,心里不安了起來。
為什麼營業執照不全的有那麼多酒吧,卻獨獨查到了我們這家?
他是預感到事情不會那麼簡單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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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連三天,小波天天往工商局跑,每次帶回來的消息都是「他們說信息還在核查中,讓等等。」
他笑容如常,空下來就和我一家,輪番和兄弟們打牌。只是不自覺間有些走神,煙也抽的較以往多了起來。
「我找朋友托托關系,看能不能辦的快點。」我主動提議到。
他餃著煙,想了想,扭頭問「你打算托沈遠哲?」
「恩」我承認道「我和他關系不錯,他在稅務局也算是個官……」
「好」他摁滅了煙,打斷了我的話「有什麼信息,都告訴我。」
「好」
我給沈遠哲打了電話說了這件事,他滿口的「小事,應該不難。」還不客氣的要求到事成後得讓許小波「大出血」請客。
不料,兩天後,他主動約我吃飯,說當面談。
「事情很難辦麼?」我一落座,就開門見山的問道。
「到這,許小波有得罪了人麼?」沈遠哲嚴肅的詢問。
我細想了下,確定的說道「他做事留余地,不會主動惹別人,雖然有人鬧過事,但都客客氣氣,以禮相送。所以,他應該不會得罪什麼人。」
沉吟了下,他回答道「那就奇怪了,我托工商局的同學幫忙,他的回復說是許小波的酒吧,是局長親自要求「嚴查」的。听你這樣說,難不成是有人看不慣他的「生意興旺」,黑不成,倒是來白的。「
「什麼意思,很嚴重麼?」我有些不明白,什麼黑的白的。
「做酒吧這行,或者說做生意的,誰能保證全一清二白。政府部門很多時候都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罷了。你別看這行政規範,要是規範起來,比「黑」的還厲害,我要猜的沒錯,有人給張局長打了招呼,「嚴查」的意思,就是查不出許小波的問題,按制度中最慢的期限辦理,拖也能拖他幾個月營不了業。」
拖幾個月?酒吧不比別的行業,人氣很重要,別說幾個月,就是幾天不營業,都可能會流失很多顧客。
「查的出來是誰給打了招呼麼?」關鍵的問題在這里。
「不知道。」沈遠哲也不瞞我,躊躇了下,終是開口說道「工商局張局長不比別人,這人政績平平,但關系很硬,中央有靠山。」
我心開始發涼,握著杯具的手都有些顫抖。酒吧是小波用盡心血辦出來的,我不敢想這樣下去的後果。
「有解決的辦法麼?」
「這種事情,一般只有兩種辦法,一是找到源頭,私下解決矛盾;二是看能不能找到關系更硬的‘以硬至硬’。」
晚上,我給小波打了電話,將沈遠哲的話大致轉述給了小波,只除了張局長的背景勢力。
別說是小波,就是我,短期內我也想不出有沒有人脈可以深入中央。
小波听了後,笑著寬慰我了幾句後告訴我他和烏賊準備回故鄉幾天,找找看宋杰、王哥,看有沒有辦法。
通完電話後,我靠在宿舍的門邊,只覺得全身無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