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漸漸亮了。胎兒終于還是沒能保住,穆顏萱伏在雪白的枕頭上慟哭起來,華羽文在一旁默默垂淚。是啊,這個孩子沒保住,穆顏萱的過去豈非永遠要成為一個謎?
穆顏萱身體還很虛弱,精神又有些恍惚,梁若辰在路旁攔了一輛出租車,然後把她抱起,一手托脖頸,一手托雙膝,輕輕放在後座上,然後默默地坐上副駕位置,華羽文坐在穆顏萱旁邊,握著她的手。
出租車停在穆顏萱家門外,梁若辰默不作聲地打開後車門,把穆顏萱攔腰抱起,一步一步地上樓,華羽文跟著後面,一樣地默不作聲。該如何給穆顏萱介紹梁若辰的身份,她心里糾結不堪。他長得像梁辰——這是一個不爭的事實,相信穆顏萱不會看不出來。
穆顏萱家里沒有人,穆蘇海和妻子一定是在公司忙碌,穆琳萱多半還在酒吧狂歡,徹夜未歸,梁若辰把穆顏萱放在床上,然後默然地坐在華羽文旁邊。
「顏萱,這是我表弟,姨媽的小兒子……」華羽文此地無銀三百兩地介紹著,明顯有些尷尬,欲蓋彌彰。
穆顏萱倒是沒做聲。沉默了一會兒,她用雙肘支撐著身體坐起來,打開電腦,不曾想卻踫落了桌子上的一個物件,很清脆的一聲響。華羽文彎腰撿起,原來是一枚戒指,細看原來是泰國產的紅寶石,與那日手術室外陸奇飛所言不謀而合。
穆顏萱一邊打開文件夾,一邊說︰「羽文姐,我在電腦里發現一些照片,是穆……不,是我和一個男人的合影。」
「一個男人?!」華羽文想到這條線索可能與穆顏萱月復中未曾保住的胎兒有關,趕緊盯著電腦屏幕細看,不料屏幕上跳出來的照片卻讓她大吃一驚!
照片上,垂柳依依,流水潺潺,天空湛藍,山高齊天,犛牛成群,遠處幾個藏族婦女身穿暗紅色藏袍,表情恬淡而自然。那場景,像是阿壩州。
天地之間,穆顏萱與一個男人相依相偎,有的是十指相扣,有的是櫻唇微啟,有的是攬伊入懷,兩人的表情顯得幸福而坦然。
而照片上那個與穆顏萱甚是親昵的男人不是別人,正是林達!
林達,他不是與楊悠悠兩情相悅白首不相離嗎?怎麼會又與穆顏萱在阿壩州的青山綠水之間親昵若此呢?
穆顏萱也覺得奇怪,轉身看向華羽文道︰「這不是你同事的男朋友嗎?那天我跟你去你們醫院的時候見過,怎麼會……」
「是啊,難怪他那天看你的時候眼神不對。」華羽文道。
「是啊,我那天也看出來了,他看我的時候有點不自然,」穆顏萱道,「唉,羽文姐,你說,我懷那個孩子,會不會是他的啊?」
「你……」華羽文沖穆顏萱使個眼色,又沖梁若辰一孥嘴。
穆顏萱看出來了,便換了另一個話題︰「羽文姐,我還在這台電腦里面,發現了一個日記薄,可是,設置了密碼打不開,你說,這日記會不會是……」
穆顏萱正待說下去,可看華羽文逐漸陰沉下來的臉色,意識到是有梁若辰在場的緣故,便不再說什麼。
只坐了一會兒,華羽文與梁若辰別了穆顏萱,起身回家。路上,梁若辰道︰「姐姐,她的那個日記薄,我可以解開密碼。」
「你?」華羽文先是一驚,旋即明白開來,梁若辰經過那麼一次手術,已是天文地理,盡在掌握之中,加上擁有梁辰天資聰慧的基因,他可以把腦中這些知識,文理兼收,加以分析、整合,舉一反三,為我所用,計算機編程之類的活計,自然是不在話下。
「你真的可以嗎?」華羽文問道。
「嗯,我可以突破她的防火牆,竊取她的密碼,獲取她電腦上的一切,」梁若辰平靜得如同無風的湖面,波瀾不驚,「我甚至可以獲知她在網絡里的任何信息,網絡對我而言,沒有秘密。」
梁若辰說的若無其事,華羽文卻著實嚇了一跳,眼前這個男人逐漸讓她覺得陌生起來。網絡對她而言,沒有秘密?天哪,黑客?她費盡心思,居然會制造出來一個電腦黑客?他,還會做哪些不為她所知道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