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剛蒙蒙亮,梁辰便起身辭行,向爺爺說了幾句藏語,然後帶著華羽文出來,沿一條曲曲彎彎的小路往山上去。華羽文問道︰「我們去哪里?」
梁辰道︰「去學校啊。我現在在村寨的小學里代課呢!」
「代課?」
「是啊,他們這里缺老師。前段時間,唯一的老師因為太窮,走了,正巧爺爺救我回來,我也得報答他們呀。」
「就是為了報恩,所以你才沒有回去?」華羽文道。
「也不全是。這里離最近的城鎮也有百十里山路,根本不通車。前段時間又遇上塌方,我就是想走也走不了啊。」梁辰道。
「也難怪。我來的時候,走了好幾天才到這里,又迷了路,還遇上了野豬……」華羽文道。
「本來這個地方你也不該來,還是快些回去吧。」梁辰道。
「不!要走,我也跟你一起走!」華羽文堅定地說,「何況,現在爺爺需要醫生,達哥也需要醫生,我怎麼可以那麼自私!」
「現在已經臨近十月,再過段時間,大雪就會封山,到時候很多地方的雪都齊腰深,那時候再想走,怕是就更難了。」梁辰道。
「等爺爺和達哥好些了,我們一起回去!」華羽文道,「既來之則安之,我跟你一起去學校教書吧。」
梁辰道︰「你肯來更好!前兩天我說要走,梅朵听說四十里外有個漢族老師,就想去請了來,去了沒有十次也有八次了,比三顧茅廬還難,每次都半夜才回來,可人家就是不肯來,說是嫌錢少了。」
原來頭天晚上遇到梅朵的時候,她是請老師去了,難怪她當時對漢人充滿了排斥!
說話間,已經到了鄉村小學。這所小學就座落在半山腰,乃是石木所建,異常的簡陋。只有一間教室,二十多個孩子。座椅非常破舊,三四個孩子擠在一張課桌上,用無比期盼的眼神等待著老師到來。
梁辰教了些簡單的算術題和漢字,然後用藏語介紹了華羽文,孩子們用好奇的目光打量著她。
看著這些孩子們渴盼的求知的眼神,華羽文想到了前世的一雙兒女,只可惜他們當年受了太多的苦,沒能享受到真正的童真樂趣。
想到這里,華羽文微笑了。她教孩子們唱兒歌、玩游戲,在青天白雲之下,帶著孩子們盡情地玩笑、嬉戲,心靈如同經歷了大自然的洗禮,明淨得一塵不染。
夕陽西下,孩子們放學了。目送著他們漸漸遠去的背景,華羽文微笑著說︰「梁辰,我從來沒有像今天這麼開心過。」
梁辰道︰「是啊,看著孩子們陽光的笑容,讓人的心整個兒地都歡快起來了。走吧,現在,我帶你去一個地方。」
華羽文道︰「就是呢,昨天晚上你就說,要帶我去個什麼地方,還說我以前去過的,到底是哪里呀?」
梁辰狡黠地一笑︰「去了你就知道了。」
華羽文跟著梁辰繞了半座梁子,繞到學校後面——那里原來是一塊高地,旁邊一條小溪無聲地流淌,看的見水底的鵝卵石,干干淨淨地躺在那里,一群小蝌蚪,自由自在地游啊游,甚是愜意。
一進到這個地方,華羽文的整個心髒幾乎停跳了!
那塊高地,那條小溪……七十五年前,山洪暴發的時候,那分明就是一個孤島!天哪,梁辰,梁辰,你是想起來什麼了嗎?
難道,難道,你真的記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