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的花撒,亂了誰的流年。
《卡農》吉他電音搖滾樂在教堂徐徐而起,今天是我的婚禮。
隨著婚禮進行曲的節奏我緩緩走進教堂,玫瑰花瓣在我身後緩緩飄落,柔和的覆蓋在我走過的地毯上,也覆蓋掉了我的憂傷。在另外一座城市,有一個漂亮的女人,和我同時穿上了潔白的婚紗,像個天使一樣,飄落在了人間,嫁給一個男子。
在來往教堂的路上,我斜著頭看著車窗外,嫵媚的陽光照拂大地,此時正是春暖花開的季節,路邊的花開得嬌艷,靜默,如火如荼。我拿出手機,按下鍵打出「春暖花開,誰在彼岸等待?」發送出去。手機鈴聲響起,我執意要求司機陳叔馬上停下來,我拖著婚紗,跑去一郁郁蔥蔥的林蔭道,接听了手機,對面的哭泣聲讓我潸然淚下。掛掉電話,我坐在石椅上,任憑陳叔和胞妹在我面前來回焦急的催促,我眼楮一閉,往事翻江倒海的涌來,瞬間淹沒了我。
高三那年,我轉入A省的重點中學一中,因以前功課的松懈,剛來一中就感覺課程跟不上,累得慌。我是個自尊心很強的孩子,凡是喜歡爭強好勝,來顯示自己的權威。以前在A省四中的時候,打打鬧鬧的生活,學習還是保在了前幾位,倒也輕輕松松的。老師也特別看重,是老師眼中的佼佼者。現在在一中的日子,我感覺過得特別的渺小和平庸,成績前幾名從來沒有出現過的我的名字,倒是後十多名我總是在不斷徘徊。我對自己太失望了,失望極了。我從來沒有感覺自己如此失敗過,如此的毫無用處。在一中的那麼多的日子里,我每天活在水深熱火之中,活在自尊心的強烈折磨中。
我接受不了自己的如此差勁。俗話說的「上帝在為你關上一扇窗的同時,必定會為你打開另一扇窗」,我就找到了上帝給我打開的另一扇窗,我開始接受了自己學業上的失敗,也承認了自己對學業的無可奈何。我不再兩眼緊緊的盯著覆滿粉筆灰的黑板和枯燥的書本。我扭頭看起了窗外,在這沉悶的牢籠里,我們就像被限制了自由的鳥兒,外面的世界精彩紛呈,是蝴蝶紛飛,鮮花爛漫的美麗世界。我突然產生了一種強烈的要掙月兌這一切的沖動,看著課桌上堆起的蓋過人頭的書本,和一大疊的考題試卷,我想起了在讀者雜志上看到的一句話;年輕的時候應該多去遠方,用足跡去丈量世界。
至此,每天我的腦子里面就是想著遠方,那些我從未接觸過的遠方。
教我們班語文的易老師,是學校的大才子,是個很有魅力的男人。他的課上得極為生動和富有年輕的氣息。他喜歡在講課的過程中穿插給我們講述那些名人軼事,從他那里我知道了林徽因的「你是我的人間四月天」,梁思成和金岳霖面對愛情和道義,他們選擇了成全愛情,成全道義。知道了拜倫,知道了黑暗的眼楮顧城,知道了國學大師陳寅恪,知道了文化昆侖錢鐘書,知道了弘一法師李叔同,知道了花間客張大千,知道了俄羅斯的良心托爾斯泰,知道了傳奇的國王侯賽因,知道了心理變態的科學家勒納……從他那里,我找到另外一個世界的大門,我推門而入,這是一個廣博,深邃,正直,靜默,可愛的世界。我們班的同學都很喜歡上易老師的課,我們班是理科班,每天都要記住和利用那些公式,物理公式,數學公式,化學公式,我們就是在公式化集成的死海里面,被毒辣的太陽經常炙烤著。每逢上其他老師的課,我們所有人的心情大概都是很沉重的,只有上易老師的課,我們一個個都精力充沛得很。听著他講的那些有趣,抑或滄桑,抑或輕松的事兒,我們都感覺活在這世界上,真的很幸福。所有同學都很迷易老師,其中也包括我,非常的崇拜和尊敬他。
易老師,帶著有點沙啞的嗓子跟我們道出一個個生動的故事來,使得我在一中的日子過得不再那麼艱辛,也不再妄自菲薄的覺得自己是差等生而感到無比羞愧,或自暴自棄。我在尋找我的生命,尋找屬于我靈魂深處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