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跡 第一百三十三章︰酒醉夜迷

作者 ︰ 你瘦了

傍晚時分,隊伍走出了這片茂林,來到山腳下。原以為下了山後便是一片開闊地,會有一條路直通火山口,這樣就順暢多了,不要再受勞頓之苦。那知道這山下是條峽谷,走了一下午依然處在群山的環抱之中,不禁叫起苦來。夜幕沉沉下垂,視野越來越模糊了,眾首領商議了一下,決定就在空谷里宿營,等天亮再繼續啟程。

大家點燃了幾堆篝火,借著光亮趕快整理場地,把帳篷搭起來,都做好後開始進餐。這是出征後的第一回集體就餐,還算豐盛,是臨行前道長和村民們贈送的,除了干糧,還有肉脯、青稞酒。已經一個多月了,每天的食品都是元氣隻果,現在連元氣隻果也已告謦。還好及時補充了這批食糧,估計尚可應付數日。

很久沒享用到這樣的美食了,尤其是這香醇可口的青稞酒,更使戰士部落的隊員們樂不可支,爭相暢飲起來。冰封谷的魔法師和精靈族的召喚師不嗜酒,吃了些素食裹月復後就先歇去了。還不走的多是貪杯之人,就像貓兒見到了腥味似的,不喝個夠看來不肯罷休。就連印象中平常不善飲的木頭也喝得格外起勁。索羅塔心想戰士們難得放松一下,喝點酒解解乏也無不可,只交待大家適可而止,別喝多了,注意不要喧嘩以免影響他人休息,說完就把剩下的半碗酒一口喝下,然後起身查哨去了。

今晚全軍宿營在峽谷中,是一條呈「V」字型的狹長地帶,受地形所限,帳篷搭得七零八落的,三個部落的人馬各自為營,戰士部落的營地在最前面,冰封谷的魔法師們居中,精靈族人斷後。像是擺了個長蛇陣,從頭到尾足有二、三華里。行軍至此,明知此處為兵家所忌不宜留宿,但天色已晚,別無他處可去,只得將就一宿。隊伍扎下後,盡管在多處加設了雙崗,索羅塔仍覺得不放心,一再交代當值人員要加強警戒。

索羅塔在巡營時看到落曲一個人站在帳篷外,知道她怕熱,有臨睡前在外納涼的習慣,便上前打了個招呼,順便又問了些情況,然後就往精靈族人的營地走去。

吃飯時好像沒見到紫黎,會不會是她身體不適呢?今天她費了很大的勁才救活了阿立,不料這家伙自己不想活咬斷了舌頭,紫黎會不會因此受了刺激?當時阿立慘叫了一聲,兩眼暴凸,五官扭曲,鮮血從嘴里大口大口噴涌出來,那樣子實在嚇人。就像之前看到的阿達的死狀一樣,令在場之人無不驚駭。許多精靈族的姐妹受不了這驚嚇,大吐特吐,有幾人還當場暈厥過去。紫黎似乎是強忍著,只見她忙前忙後地照顧這些隊友,汗水流個不停……索羅塔回想起當時的情景,深感自己沒有盡到應盡的責任,是啊,自己也太過粗心了,為什麼光看著她去料理別人,其實她也需要得到照顧呀,為什麼沒想到讓她歇一歇呢?就連幾句關心的話也都沒說,她能不生氣嗎?——就這麼一路想著,走進了精靈族的營地。

營地上錯落著幾十頂帳蓬,周邊有幾名衛兵在巡邏、站崗。本要找紫黎談談以示關心,也好彌補一下自己的歉疚,但听領頭的說她早已歇下了,心想也沒什麼大不了的事,就讓她好好休息吧,影響了她反而不好。通常情況下,首領們會在自己專用的帳篷下榻,但從安全起見,有時也會住到別的帳篷里。住在哪里一般人並不曉得,此乃秘密,不宜打听,索羅塔自然不會發問,只是交代領頭之人要恪盡職守,不許出任何差錯。轉了一圈,看不出有什麼紕露之處,索羅塔就從原路返回去了。

入夜後四周靜悄悄的,幾處篝火都快燃盡了,剩下一點火星閃著微弱的光。紫黎很早就進了帳篷,躺下後卻一直睡不著,頭腦直發脹,樹林里看到的那一幕慘劇,想忘也忘了。那場面真是太可怕了。紫黎想這兩人固然瘋狂,但死得也頂可憐,還這麼年輕就走上了不歸路,就不怕家人傷心嗎?他們為爭奪心上人連命都不要了,想必那是一個很不一般的女子……

听聲音帳篷外好像有風吹過,突然篷窗上的布簾拉開了一角,一縷清幽的月光投射進來,照在紫黎的臉上。紫黎面對著窗外,正好看到一輪明月穿雲而出,雲開處浮光搖曳,銀波蕩漾,似有無數魚兒在那里游動……也許是見月生情,動起了鄉愁,紫黎心里一陣酸楚,禁不住流下了一串淚滴。

「小姐,你怎麼還沒睡?」蓮姬這一問打斷了紫黎的思緒。

「你們怎麼也沒睡?」紫黎驚奇地看著同帳篷的幾個姐妹都坐了起來。

「小姐,我們還是離開這里吧。」蓮姬低聲說道︰「姐妹們都想回仙蹤林了,今天經過那片樹林,你也看到了,林子里怎麼會有那麼多尸骨?這就證明道長所講的那個故事是千真萬確的,他說那一批勇士剛下山不久就全部遇難了,想必就是死在這片叢林中。大家下山後也覺得此地詭異得很,特別是那兩個人,死得太慘了,若不是受惡魔的驅使怎會那樣自相殘殺呢?那場面太恐怖了,看來此去真的凶多吉少,不如趁早返回。」

「我看也是。我們精靈族人就呆在仙蹤林有啥不好呢,非要去那鬼地方找罪受,這不是自己犯賤了嗎?」一見蓮姬開了頭炮,幾個人你一言我一語的抱怨起來。

「其實我早就看出來了,索羅塔偏袒落曲,前幾回與扎坎交戰,落曲的表現就很值得懷疑,但卻沒人追究她的責任。他們兩個部落的人走得近,往來密切,對我們就沒有那麼友好。雖然表面上還過得去,不再提那些歷史舊賬了,好像恩怨已經化解,但我想事情沒那麼簡單。眼下大敵當前,他們自然不會怎樣,一旦消滅了扎坎,說不定就會將矛頭轉向我們。常言道人心隔肚皮,誰知道他們會打什麼主意,我們不可不防。」

「是啊,今天在林子里看到的那兩人就這樣。什麼朋友兄弟,翻起臉來比誰都狠。」

「道長不是說了嗎,每個人都有邪惡的一面,能不能揚善抑惡,除了靠自律,還取于各人的處境。這大漠惡靈乃邪惡之地,身陷其境者受惡魔的蠱惑,人性之惡就難以抑制,只會迅速膨脹、顯露出來,這兩人的慘死就證明了這一點。所以此地不可久留,我們還是早點離去為妙。」

听了蓮姬等人的進言,紫黎心里很不好受,這幾人都是自己的貼心姐妹,隨軍以來作戰勇敢,從無半句怨言,今天怎麼啦,一個個像被霜打的茄子一樣,情緒如此低落。向大漠惡靈進發這條行軍路線明明是大家在會上討論決定的,當時也沒見她們表示反對,既然投了贊成票就應該執行,豈能出爾反爾?又想這幾人情有可原,定是見了那番慘象後腦神經受了巨大刺激,才導致思想動搖而一反常態。她們想打退堂鼓當然是不該的,但有些話也並非全無道理,對落曲的確應該加以提防,有必要時要采取措施,這也是潔斯卡在遺書中特別交代的。雖然心里又急又氣,紫黎還是將自己按捺住了。

「姐妹們,你們的擔心我能理解,我也知道大漠惡靈的確險惡得很,這地方哪能和我們仙蹤林相比?不瞞大家我躺下後就一直沒睡著,剛才還在想家哩。說實話,你們跟著我是受罪了,要不然呆在自己的老家多舒坦。我們一路轉戰受了多少苦,許多戰友都犧牲了,為的是什麼?為的是消滅扎坎替女王報仇,只有消滅了魔王及其黑惡勢力,天下才會太平,父老鄉親、兄弟姐妹才能過上安寧的生活。這是我們共同的使命,不管有多難,有多危險,我們都要去完成,而不是放棄。你們想想,這支隊伍的成員來自三個部落,如果有哪一方的人私自撤離了,這支聯軍不是不打自垮了嗎?這樣的做法無異于背叛,萬萬使不得。我知道大家剛才的勸說是為了我好,也是為我們精靈族的利益著想的,雖然有些話說過頭了,有欠妥當,但只是一時糊涂,並無二心,我是相信你們的。希望大家都要堅定起信心,不要動搖,只要團結一致,就沒有過不了的難關。」

這番話說得有理有節,姐妹們听了之後面有愧色。紫黎見狀對她們好言勸慰了幾句,隨後便囑咐都別再胡思亂想了,現在夜已深沉,早點睡去,明日也好趕路。

紫黎躺下後又看了一眼窗外的天空,外面風聲依然,只是不見了那輪明月,不知她何時藏起來了,只有幾顆星在雲間若隱若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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