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落長安 此情應是長相守(2)

作者 ︰ 快雪時情

作者有話要說︰抱歉昨日請假,今日照常更新。

存稿不多了,我得加緊寫了。

不過最近感覺寫得還比較滿意,我覺得我比較適合寫男女之間欲說還休的纏綿情感和關系。

當然了,我自己覺得滿意的,諸位看官不一定滿意。有什麼意見和建議,請提出來,咱們討論。

謝謝各位捧場。劍南西川。成都。節度使府。

韋皋醒來的時候,還覺得頭隱隱地疼。

他扶住頭,輕輕地搖了搖,又忍不住笑了。

已經有多少年沒有這樣喝醉過了?

從前在軍中的時候,打了勝仗或者有什麼要慶祝的,總少不了和同袍兄弟暢飲一番,大醉一場。自從轉入文職,尤其是擔當起輔佐節度使的任務以後,喝起酒來,就節制得多了。無論是逢年過節還是州府飲宴,他喝酒都有所保留,十分的量至多喝到八分,無論怎樣,都要保持一絲靈台清明,遇事才能有機變。

武元衡最欣賞他的就是這一點,常說︰"城武不僅胸有才學,而且為人謹慎,堪當大用。"

即使是這次大勝吐蕃,回到成都府後排的慶功宴上,節度使大人親自把酒相祝,劉闢、周從義等人都喝得酩酊大醉,需要被人抬回去,他韋皋,戰勝吐蕃的第一功臣,也僅僅只是有幾分醉意而以。當時酒宴過後,他還和節度使大人一起回到武府的書房,商議如何擬寫將捷報上奏朝廷的奏折。

昨晚,容若也並沒有怎麼勸他喝酒,可是兩個人談談說說笑笑,他就覺得無比的輕松愜意。從當日得到節度使出兵的命令開始就一直緊繃著的那根弦,直到凱旋而歸也還因為善後的各項事宜而操心勞碌,在這一刻才終于真正放松下來。喝在嘴里的酒份外的清香甘冽,酒杯不知不覺一次次地空了。他意識里能清楚地記得的最後一件事,是他舉著酒杯對容若說︰"容若,你回來了,真好。"

韋皋正想著,忽听到敲門聲,玉秀清脆的聲音在門外響起︰"韋大人可醒了?小姐吩咐奴婢來給韋大人送換的衣衫。"

韋皋連忙答道︰"進來吧。"

玉秀笑盈盈地走進房里。她把手里捧著的衣衫放在一旁的椅子上,對韋皋道︰"韋大人,這是我們老爺的衣服,都是簇新的,還沒來得及穿。"一面又指揮跟在後面端著洗漱用具和水盆的小廝將每樣事物放好。

玉秀又問韋皋︰"韋大人,是否讓奴婢服侍您更衣洗漱?"

韋皋揮了揮手︰"不必了,你們退下吧。我自己來。"

玉秀點點頭︰"那奴婢在門外等您。您洗漱完後,小姐請您去用早飯。"

韋皋換好衣服。衣衫的式樣樸實,顏色沉靜,剪裁也是不長不短不胖不瘦,剛剛合身,可見選衣服的人很是花過一番心思。

洗過臉,用青鹽刷過牙,又整理過發髻,韋皋推門出來,玉秀正站在門口等他。

韋皋經常出入武府,武元衡和武夫人都拿他當子佷一樣看待。玉秀是容若的貼身丫鬟,也深知這位韋大人與小姐交好,情同兄妹,況且韋皋一向為人溫和寬厚,對待下人也從不作威作福拿架子,因此玉秀對他也格外熱情些。

一見韋皋出來,玉秀就含笑迎上去︰"韋大人,這邊請,小姐正在花廳等您呢。"

玉秀引著韋皋,穿花拂柳,走到花廳來。

此時花廳里並無旁人,容若獨自一個人坐在桌旁。

韋皋走進花廳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個場面︰桌上放著幾樣點心和小菜,一盆熱騰騰的粥冒著熱氣,如水墨畫一般清遠恬淡的少女,隔著氤氳的霧氣,在向他微笑。

這一瞬間,韋皋只覺得在心底最深最柔軟的地方,似乎有什麼東西被觸動了。這種感覺,仿佛遠行的游子,踏著漫天風雪歸來,在夜色中遠遠望見熟悉的房子里那一盞黃黃的燈火,他知道,那是家。

容若站起來,招呼道︰"韋大哥,請坐。"

韋皋還沉浸在剛才的那種情緒里,胸口仿佛被什麼東西堵住,一時說不出話來。只是點點頭,坐下。

容若笑道︰"我爹一早就被知府大人派人請去了。我娘身體不好,起得晚些,也一向是自己用飯的。這頓早飯,就咱們兩個人用。"

容若一邊給韋皋布菜,一邊說︰"韋大哥,我打算今晚在太白樓,請劉闢、小周他們這幫兄弟聚一聚,想麻煩韋大哥你去跟他們幾個說一聲。"

韋皋點點頭︰"好,我正好也要去軍營里面看看。"

容若又道︰"中午我先去看看薛姐姐。好久沒見了,也不知她現在怎麼樣。"

听容若提起薛濤,韋皋"啊"了一聲,手中正在夾菜的筷子也停了下來。

容若看看他︰"韋大哥,你怎麼了?有什麼事嗎?"

韋皋剛剛才想起,昨晚薛濤邀他去枇杷居小宴,他竟然把這件事忘在了腦後,居然也忘了再派人去通知薛濤一聲。

此時他心中泛起對薛濤的歉疚之情,但又不好對容若說昨晚因為她請他來,而怠慢了薛濤。因此只得笑笑道︰"沒什麼。粥有點兒熱。"

容若又看了他一眼,笑道︰"韋大哥,一說起薛姐姐,你的神情就有點怪怪的。你年紀也不小了,現在也算功成名就,也該考慮成家啦。薛姐姐可是一直對你一往情深。"

韋皋嘆了口氣︰"容若,我對洪度,是只有敬重之心,並無愛慕之情。小周他們時時口無遮攔,我都責備過他們好幾次了。"

容若干脆放下筷子,好奇地看著韋皋︰"可是,韋大哥,你為什麼不喜歡薛姐姐呢?她又漂亮,又有才學,對你又痴情。你可是嫌棄她出身風塵?"

韋皋搖搖頭︰"如果我真喜歡她,絕不會在乎她是什麼出身。"

"那,可是,又是為了什麼呢?"

韋皋凝視容若︰"一定要有理由嗎?喜歡或者不喜歡一個人?"

一句話觸動容若心事。

她慢慢垂下眼楮,良久,才勉強笑了笑︰"韋大哥,你說得對,喜歡或者不喜歡都沒有理由。"

說到這里,兩個人也都再無心吃飯。隨便用了幾口,容若就命人收了下去。

容若將韋皋送出府門。

韋皋上了馬,思索了一下,似乎應該去枇杷居為昨晚的失約向薛濤道歉。可是縱馬前行了幾步,又猶疑了︰該怎麼向薛濤解釋呢?難道直接告訴她昨晚是因為容若相邀,因此忘了她的邀約嗎?

雖然韋皋並不是擅長花中流連的風月場老手,但也明白如此對一個女子直言因為另一個女子而忽略了她,是多麼殘忍和無禮。

韋皋嘆了口氣,撥轉馬頭,還是決定先去軍營走一趟,把與吐蕃一戰損失的軍械輜重帳目理清了,再來回頭理這一筆糾結不清的感情帳。

萬里橋邊。枇杷居。

淡煙正微蹙雙眉,在庭前修剪花枝,听見叩門聲,放下手里的花剪,應道︰"來了,來了。"

打開院門,白衣如雪的容若偏著頭,笑著看她︰"淡煙,怎麼是你來開門?"

淡煙顧不得儀態,張大了嘴,呆呆地看著容若。容若也笑嘻嘻地由得她打量。

淡煙突然"哇"地大叫了一聲,撲了過來,似乎想抱住容若。但是撲到近前,又回過神來,猛地停住腳步,一邊揉眼楮,一邊哽咽著說︰"武小姐,您回來了,真好,真是太好了。"

看見淡煙如此激動,容若也不由有幾分感動,拍了拍淡煙的頭︰"傻丫頭,哭什麼?我這不是好端端地回來了嘛。"

可是淡煙強忍眼淚︰"可是,武小姐,要是您早幾天回來,就算,只早一天回來……"

容若心中更加生疑,拉住她細問︰"怎麼了?是薛姐姐出了什麼事?她病了?"

淡煙似乎要把心里的委屈全都傾瀉出來,一邊搖頭,一邊抽泣得更加厲害。

容若也不催她,只是拉著她的手,輕聲安慰她,心中卻是驚疑不定。

半晌,淡煙才止住哭泣,一邊抹著眼淚,一邊低聲對容若說︰"武小姐,對不起,是我看到您回來,一時情緒失控。"

容若問︰"薛姐姐呢?她可好?"

淡煙欲言又止,最後只低聲說︰"我家小姐一切都好。武小姐,您先到前廳坐坐,我去稟告我家小姐。"

容若凝視淡煙,淡煙卻不敢抬頭和她的目光接觸。

容若終于點了點頭︰"好吧。我自己去前廳,你去稟告你家小姐吧,就說我來看她。"

淡煙應了一聲,逃也似的快步往後院走去。

容若若有所思地望著淡煙的背影。

這丫頭今天的表現與以往大不相同,可是,又不大像薛濤出了什麼事。那到底是怎麼回事呢?

容若往前廳走了兩步,看看今天天氣也不錯,坐在屋子里反而氣悶,還不如在院子里走走,等薛濤出來,順便也可以欣賞一下這院中薛濤親自侍弄的四時花草。

容若正在低頭看花,忽听到身後一陣腳步聲響。

她以為是薛濤出來了,高興地回頭,喊道︰"薛姐姐……"

容若的聲音一下子頓住。她看到的不是薛濤,而是一個三十歲上下的男子,文生公子穿戴打扮,面貌也算得上英俊。送他出來的,正是淡煙。

這麼早的時候,從薛濤的香閨出來,再想到剛才淡煙的言語神色,容若心中頓時雪亮。她銳利的目光向淡煙掃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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