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重陽端詳了她一陣,嘆道︰「武姑娘啊武姑娘,你到底是精明呢,還是糊涂呢?尋閣勸王子並非是想用你來換取什麼東西,只是他對武姑娘念念不忘,因此才讓我無論如何將你請回太和城去。你這麼說,可是徒費了他的一番心意了。」
容若輕輕「哼」了一聲︰「尋閣勸王子是何等樣人?事事以家國利益為先,又怎麼會為私利而罔顧大局?」
段重陽笑了笑︰「你要是不信,我也沒有辦法,不過事實確是如此。當日你和李愬公子離開太和城後,王子派使者攜帶禮品國書去往劍南,又由武大人著人護送來到長安,訂下了大唐與南詔結盟的文書。後來使者回到太和城後,事無巨細,一一向王子匯報,無意中說起在劍南耳聞的事情,說到劍南節度使武大人膝下無兒,只有一女,而且這位武小姐在劍南也是大大有名,文武雙全,容貌美麗。王子這才明白原來那時的武公子其實卻是武小姐。」
段重陽停了一停,想起那一夜與尋閣勸一同听派去的使者回來細述詳情時,尋閣勸先是不能置信的震驚,然後是恍然大悟的明了,最後是若有所思的沉吟。
「這次我來長安,是另外有事,臨來之前,王子額外交待我一件事,就是要將武姑娘請回太和城。不過王子應該也沒想到,武姑娘現在是長安城中炙手可熱的人物,可是無論如何,我想王子的心意還是不會變,所以作為下屬,我自然要將王子的吩咐做到。」
容若暗中又試著運了運氣,確認自己體內真氣確實運行無滯。
「可是你現在卻又解了我中的迷*藥。你明知我不會心甘情願跟你去南詔國,這又是什麼打算呢?」
「這個嘛,我又改變主意了。」段重陽微笑道︰「我也不再打算請武姑娘和我一起回太和城了。」
「哦,這是從何說起呢?」
段重陽沉吟片刻,抬起右手,緩緩張開手心︰「因為這個。」
在段重陽的手心里,躺著一塊碧綠青翠的玉墜。
容若一怔。這正是當年離開太和城之前,段月容所贈的那一塊玉墜。想到那少女的一片痴心,容若心中不忍,一直將這塊玉墜隨身帶著,放在身邊的荷包里。
段重陽解釋道︰「這是你失去知覺後,冷香擔心武姑娘醒來會對我們的計劃不利,所以從你身上取下短劍,在與短劍放在一起的荷包里看到的,一起交給了我。」
段重陽看了看手中的玉墜,嘆道︰「別人不認識,我又怎麼能不認識呢?這塊玉墜是我段家的家傳寶貝,自幼就由家母親手戴在月容的頸上。我原以為這塊玉墜隨著月容進了宮,一直伴在她身邊。前些日子月容回家里省親,家母問起這塊玉墜,月容剛開始吱吱唔唔,後來忍不住哭了,說她將這塊玉墜送了給人。可是無論家母怎麼追問究竟送給了誰,她都不肯開口。」
容若想到當日別離時,少女含情脈脈的眼波,晶瑩的淚珠,不由得也嘆了口氣。
段重陽注視她︰「月容從小身體就弱,可是外柔內剛。家里兄弟姐妹雖有幾個,卻只有我和她是一女乃同胞,所以也自幼親厚,幾乎無話不談。可是這一次,無論我怎麼問,她就是下定決心不說。所以我就知道了,她是心里真的喜歡那個人,把他看得比什麼都重要。」
段重陽苦笑了一下︰「直到今天,我才明白,原來月容心里的那個人,就是當日在太和城平叛一役中表現卓爾不群的武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