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若一進承玉殿,琳瑯便笑著迎上來,拉住容若的手,撅著嘴嬌嗔道︰「武姐姐,你怎麼這麼些日子沒來看我呀?我一個人在宮里,悶得慌。」
「我這不是來看你了嗎?還給你帶了玩的東西。」
「是什麼?快拿給我看看。」琳瑯眼楮閃閃發亮。
容若張開手,握在手里的是一個小盒子︰「整塊黃楊樹根挖出來了。沒什麼雕飾,我覺得卻也樸拙可愛,所以在路上看見了,就帶來給你玩。」
琳瑯接過來,左看右看,愛不釋手︰「真好,我以前都沒見過這種東西。」
容若笑了笑︰「就是裝個小首飾小玩意用的。宮里面都是精工細作的,這個也比不得,只是你以前沒見過而已。」
琳瑯撇了撇嘴︰「宮里面的那些,細致過了頭,一點趣味也沒有。哪里比得這個?又大方又好看。」
「你要是喜歡啊,下次我多給你帶一些來,各種式樣的也都有。」
「真的?那武姐姐你說話算數啊。」琳瑯開心地笑起來,隨即又嘆氣道︰「外面真是好玩,有這麼多我從來都沒見過的好玩的東西,只可惜我終日里都不得出去。皇後娘娘不放心讓我一個人出去玩,大哥二哥他們也總推說沒空,不肯帶我出去。」
「皇後娘娘那是為了你好,疼你,恨不得終日把你捧在手心里。外面也不見得都是你想象的那些好玩的。」
琳瑯不信︰「武姐姐你是可以隨意想去哪里就去哪里的,當然覺得都不過如此罷了。自然不知道像我這樣終日在宮里的,是怎麼羨慕你呢。外面當然好玩啦,」琳瑯說著說著,噗哧笑出聲來︰「還可以去清歌坊喝酒听曲,不順心了就把清歌坊砸了,不是有趣得緊?」
容若聞言一怔︰「你怎麼知道清歌坊?又是听誰說的我砸清歌坊的事?」
琳瑯眨了眨眼︰「何止是我呢,連皇後娘娘都知道啦,現在宮里面不知道這事兒的恐怕都不多了。」
她拉著容若坐下,一面細細地說來︰
原來前兩日是例行貴婦們朝拜皇後的日子,見過禮之後,王皇後便留幾位至親親眷品茶,閑話家常,其中既有升平長公主,也有東宮的王良娣、牛美人,琳瑯因為一直受王皇後寵愛,所以也在一旁作陪。
長輩們話家常,無論開頭說些什麼,說著說著都能轉到小輩們的婚姻大事上去。現在王皇後的孫兒輩,除了已經納妃的長孫廣陵王李純,便數洋川王李緯最長。
剛說到李緯也到了成家納妃的年紀,牛美人便開言道︰「那個武家的姑娘,雖然也有幾分姿色和才學,可是終究性子粗暴,舉止不端,不識禮儀,不宜成為一府的王妃。」
听牛美人這樣說,王皇後抬起眼楮看了看她︰「這又是從何說起呢?」
牛美人便將容若在清歌坊的事添油加醋地說了一遍,還補充道︰「那清歌坊,雖然在京城里傳得高雅一些,卻也是煙花之地。一個大家閨秀,怎能隨意出入那種地方?而且听聞這件事起因還是因為緯兒素來喜歡在那清歌坊飲酒听曲,因此這武家姑娘大發醋意,干脆便將那里砸了,還把其中一個很出名的歌伎趕走,至今下落不知。這件事如今是惹得滿城風雨,人人說起來都當作笑談。這哪里有半點大家風範?分明有損皇家體面!」
王皇後還未答話,一旁的長公主嘴角噙著笑意,問道︰「這些事,牛美人又是哪里听來的?」
「是約兒告訴我的。」
「哦?原來約兒也有這樣的好興致,去那花紅柳綠之地。」
一听長公主此言,牛美人頓時柳眉倒豎,鳳目圓睜,只是礙著在皇後娘娘面前,不敢發作,強壓著性子道︰「約兒不過是在外面听到了傳言,又不敢過問兄長的事,所以才來告訴我。我好歹也算是緯兒的母親,還過問不得了嗎?」
長公主端起茶杯,閑閑地道︰「牛美人是緯兒的長輩,自然是過問得的。只是約兒年紀尚小,這其中的來龍去脈,也不知道是否說得清。」
牛美人哼了一聲︰「約兒年紀雖小,性子雖老實,卻不糊涂。」
長公主笑笑︰「那是自然。只是就怕分不清真假,反倒被有心人蒙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