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里無比悔恨,一直走到江陵城外的一間小破廟,在里面尋了個靠窗的位置坐下,外面北風呼嘯,大雪飄揚,她在里面,卻只想著再冷一些吧,快快把自己凍死,也好過忘不了他時時煎熬。
然後就遇見了季霜,她燒得糊里糊涂的睜開眼,見到她還以為是天女下凡。
天女救了她,自那以後的三年,她便渾渾噩噩的活著,一是因著季霜好不容易救活了她,她得報恩,二是因著,離開得久了,傷口隱在內心深處,再想不出為什麼要死。
行尸走肉的過了三年,再然後,她又遇到了他。
又是一場劫難。
她又想起了,三年前的那種刻骨的絕望,痛到喊不出聲來,只覺得每次喘息都是煎熬。
立刻死了也好過無望的活。
往事一幕幕的浮現在甄兒眼前,纏著她不得安生,整日里渾渾噩噩的,像是身在此處,又像是回到了當年,心傷綿延,終日苦痛。
又過了兩日,她半點東西都吃不下,哪怕是喝些水,也會吐。
季霜三人愁著,卻也不敢逼她。
而李儇,卻又來了,依舊是冷著臉,眉眼間卻透著疲累,十分憔悴。
這次他較平和,禮數周全的求見,進了甄兒的屋子,卻不說話。
靜坐了半晌,才淡淡開口。
「你跟我回去吧。」
甄兒臉色青白的躺在床上,仿佛連睜眼的氣力都沒有,听見他開口,只輕輕的搖了搖頭。
李儇見她虛弱,心底一陣憐惜,軟了聲音哄著。
「你回去吧,咱們還像原先那樣子,好麼?」
甄兒這才睜眼看他。
「你可有半點愛我?」
李儇聞言,閉了閉眼,有氣無力的答。
「你非要說愛不愛的,原先咱們也沒愛,不也是過得挺好。」
「你又說原先,原先咱們只是兄妹,可也不曾嘗過這苦痛,事已至此,還談什麼原先。」甄兒苦笑,「若你能放下心結,好好愛我,我才願意跟你回去,不然,我回去又有什麼意思。」
李儇咬咬牙。
「若我愛你,又怎麼對得起死去的娘親?她臨死前也在恨著,不得善終。那一日的慘象,時時糾纏著我,每每想起,就撕心裂肺。」
甄兒輕笑。
「那就算了吧,我也不逼你,咱們自此分別,日後也省了互相折磨。」
李儇卻還是那一句,「你跟我回去,咱們還像原先那樣。」
甄兒再忍不住,眼淚順著臉流了下來。
「你怎麼不想想我,若你日後愛了別人,娶妻生子,我怎麼辦?」
李儇沒了言語,半晌,才輕輕答到。
「往後的事,往後再說。」
甄兒冷了臉。
「你走吧,自此以後,咱們兩不相識。」
李儇听到這話,又驚又怒,又怕又恨,他不知道自己傷她至深,只想著還能像以前一樣,他倆相伴著過日子,不談愛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