菊娘青了臉,想必甄兒身上的毒還未清。
「少爺,你可知二小姐為何憔悴如斯?」
李儇搖搖頭。
「都說了不許提她,怎地你卻偏提?」
「因為她中毒了。」菊娘硬著聲音說出口。
李儇聞言,立刻醒了酒,坐直了身子,愣愣的看著菊娘。
「你說的是真的?怎麼回事?」
菊娘點點頭,又繼續說下去。
「二小姐那日被陳德刺傷,那匕首上有毒,她中了毒。」語落,又猶豫了一會兒,方才青著臉把話說完,「不僅中了毒,她還懷孕了,清枝姑娘說,因著這毒,她怕是得引產才能保住性命,但少爺又說甄兒半死不活的,只怕是••••••那毒還沒清。」
李儇白了臉,一時間神智也像是飛走了一般,耳里听著菊娘的話,卻又像是不理解。
好半晌,才回過神來,呆呆的問,「你說的是真的?」
菊娘點點頭。
李儇見她鄭重的神色,知道她所言不虛,心里慌亂了一陣,也不知為何,只覺得痛徹心扉,怪不得她身子那麼虛弱,怪不得,她再不願意見我。
她那麼嬌嬌弱弱的一個人,究竟是怎樣承受的這一切?
「備馬,我要去醉舫。」
李儇高喊了一聲,立刻起身沖出了門,他後悔了,恨不得立刻跪在甄兒的面前,不求原諒不求寬恕,只求她不要死。
他沒辦法想象,若是她死了,空留他一個在這世間,那他要怎麼辦。
策馬揚鞭,李儇從來都沒這麼焦急過,幾刻鐘的時間,像是被拉成千秋萬載,只覺得這路怎麼也走不到盡頭,明知道甄兒就在前方,卻又像是隔著千山萬水,咫尺天涯。
好不容易到了醉舫,李儇連門都不敲,直直的沖上去。
旁人見著他表情猙獰絕望,惡鬼一般,也不敢擋,由著他進了甄兒的屋子。
甄兒還在床上躺著,飄飄忽忽的,近日來,她越來越感覺不到痛,周身都化了似的,她雖睜著眼看著眼前,卻又覺得自己已不在這世間。
李儇一進門便看見這一幕,他的甄兒,臉白的透明了似的,瘦的月兌了形,神色縹緲兩眼茫然,像是下一秒就會消失。
他心里一緊,趕忙撲倒床前,盡量放輕了手腳抱起她,緊緊擁在懷中。
甄兒只覺得一陣天旋地轉,再回神,她已經在李儇的懷里,脖頸上一陣濕熱,是李儇的淚,她驚訝。
「儇哥哥?你••••••你這是怎麼?」
李儇卻不答,眼淚越涌越多,沾濕了她的衣襟,哽咽著開口。
「你別死,別死,我求你了。」
甄兒身子一震,輕輕的掙扎起來。
李儇怕太用力傷了她,也就由著她掙月兌自己的懷抱,但他還不放手,胳膊環著她的削肩,使了些力道,讓她斜靠在自己胳膊上。
兩人默默對視著,他這才發現,她的眼兒深邃,望不到底的深潭似的,但那里面只有他一個,他卻笨到這時候才發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