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性甄兒如今身子好,幾天的路走下來,也只是深感疲累而無不妥,再加之她跟李儇此番前來,只是為了探路,隨身所帶並不繁雜,也就少了些負擔。像李儇身子骨硬朗,還能騰出手來幫幫周圍的人,討得眾人歡心,對他倆這外人少了很多顧慮。
隨行的隊伍中,不僅只有李儇和甄兒兩個外人,還有一個年輕男子,也是近幾日在汾城加入的。
那男子約莫二十歲上下,較之李儇年輕了一點,許也正是因著如此,那人不似李儇穩重,反倒多了幾分爽朗,三人雖是差不多同時加入的商隊,那人卻早于他倆與旁人打成一片。
甄兒原先本對他不曾在意,但這幾日不知怎的,那人總是有意無意的走在她的身旁,偶爾歇息的時候還主動與她搭話,雖說他言談舉止中多有莽撞,似沒什麼心計,但她與李儇只身在外,還是不得不防。
像此時,因著天氣燥熱,眾人正分坐在周圍樹下乘涼,本也沒什麼不對,但這林子這麼寬闊,那人偏就坐在她的旁邊,還時不時的偷偷拿余光打量著自己與李儇,不知存的什麼心思。
甄兒隱約數著,不過一盞茶的功夫,那人已經看了自己不下十次了,身邊的李儇早就開始皺眉,若不是因著這商隊中的人都不認得,自己不好輕易暴露易容之事引起懷疑,只怕是他早就叫自己換張丑點的臉了。
只是,若是那人單只為了自己的美色還好,最怕是他有其他目的。
心思百轉千回,臉上卻滴水不漏,甄兒抬手,就著羊皮水囊的尖嘴喝了口水,路上盛的水總有股子土腥味,惹得她大皺眉頭。
「這水真是難以下咽。」那人忽地開了口,也不知是在自言自語還是在對著甄兒說。
甄兒皺眉,並未理會。
半晌,那人又不死心的轉頭定定看著甄兒問到,「你說是吧?」
甄兒這才不清不願的點了點頭,敷衍而過。
也不知那人是不會看人眼色,還是故意裝傻,見著甄兒只頷了頷首,卻像是得了知己一樣,立刻調轉了身子,面沖著甄兒坐著,沒完沒了的說了起來。
「我猜是因著這附近有鹽堿地,是以,這水的味道才這麼奇怪。」
「說起來,我老家在東北,漠城听說過麼?哪里的水啊,嘖嘖,入口甘甜,尤其是到了冬季,大雪封山,家家戶戶取的都是天上下的‘無根水’,更是清冽,啊,對了,無根水就是雪化成的水。」
「這位姑娘可曾見過鵝毛大雪?我們哪里啊,每年冬天都會下的,藍天白雪,當屬天下美景之最。」
自顧自的說了半晌,那人又似方才想到什麼一樣,故作驚嘆的拍了拍自個兒的額頭,皺著眉眼問甄兒,「看我這記性,說了這麼半天,竟忘了先自報家門,失禮了失禮了,在下謝爻,敢問姑娘芳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