兜兜轉轉間,也不知是何時睡了過去,待到甄兒再醒來,天已經大亮,睜開眼,坐起身,旁邊不遠處坐著謝爻,而火堆早就已經熄了,她的身上蓋著屬于他的衣裳。
素手一動,將衣裳還給謝爻,甄兒抬頭輕笑著道謝,「多謝。」
謝爻也笑笑,並未答話,伸手接過了衣裳穿起來,便拉著甄兒一同起身,面色如常,全沒有昨夜的惆悵。
「既然姑娘醒了,咱們就啟程吧。」
兩人踏著晨露往榴城走去。
昨天甄兒心中焦急,走得匆忙,不曾好好的看過榴城,待到今日又回來,這才有機會細瞧。
這榴城雖稱作城,卻不過是個村子大小,城中只有一條大路連通南北,為數不多的幾家商鋪客棧分立在大路兩旁,至于民居,則三三兩兩的分散在其余各處,其間以羊腸小道貫通,盡數被圍在三丈高的城牆內,四四方方的結構,一眼便望得到盡頭。
正因為地方不大,尋起人來才方便。
因著來往通商,這小城里卻有五家客棧,甄兒跟謝爻一家家的問過去,終于在第三家問到了些消息。
按著掌櫃的說法,是個受了傷的男子,獨自一人前來投宿,長相端正俊朗,話不多,眉眼間似有幾分憔悴,他開了間天字號的房,自前天入住後就不曾出來過,也不曾尋醫,更不曾吩咐茶水飯菜,小二擔心,曾前去問過兩回,那人卻只說無妨。
甄兒听得心驚肉跳,一雙手緊握成拳,待問明了地方後,便跌跌撞撞的沖上樓去。
尋到了天字二號房,卻是無論她怎麼喊人敲門都沒人理會,謝爻緊跟著上了樓來,見狀便輕聲勸慰著將甄兒勸開,隨即一腳踹開了房門。
甄兒忙沖進屋里,一進門就見著了木桌上扔著血衣,那衣料樣式確是李儇的沒錯,甄兒見狀,又向四周看去,果不其然,床上正躺著個人,蓋著被子,看不見臉。
甄兒三步並作兩步跑到床邊,小心翼翼的將被子掀開個角,露出了那人的臉,果然就是李儇。
只是此時他看著並不好,雙目緊緊逼著,面如金紙,氣息奄奄,似是下一刻就會魂歸西天。
甄兒的眼淚立時就涌了出來,心中焦急,有心想開口喚她的儇哥哥,喉中卻像是梗著塊骨頭似的,怎麼也喊不出來。
背脊冰涼一片,甄兒抖著手模向李儇的臉,那臉竟比她的指尖還要冷。
「謝爻,你••••••你不是會醫術麼,你••••••你快來看看,快來看看啊。」
甄兒急急的說著,到了最後,已經是在嘶喊,淚珠更似斷了線一樣,撲簌簌的滑落,臉上青白一片。
謝爻立時上前,細細的查看了一會兒,又搭著李儇的脈診了一會兒,方才舒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