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真多啊!」一身嶄新的學生裝的少年興奮的趴在船舷邊,瞭望著遼闊的海面。
「可不是嘛。」在一旁忙著刷甲板的海員抬頭看了看陌生的少年,隨口附和道,「這可是荷浪牙波,海軍的大本營。」
這一下,似乎激發了年輕學生的興趣,他轉身看著海員,認真的問道︰「大叔,這里每天都這麼多船嗎?」
海員可能是擦甲板擦累了,他直起腰,拄著甲板刷,手搭涼棚眺望海面。
「嗯,差不多吧。我上這條定期船之前,是跑荷浪牙波到馬尼拉的短途,每隔幾天就要在這里進出一次,今天航道上的船還算少的,看到那個浮標沒?往常可是每隔十來分鐘就有一艘大船通過那浮標旁邊呢。」
「真的?」少年似乎想象了一下海員大叔描繪的場景,臉上當即寫滿了感嘆,「這麼多船,到底都運什麼呀?」
「往海灣里開的船一般運的是礦石和糧食,還有煤炭什麼的,往外開的船裝滿了汽車和收音機,還有各種武器。」說著海員看到大副在駕駛台上探出腦袋用望遠鏡看著什麼,他馬上恢復干貨的姿勢,「荷浪牙波可是個大工業城,每天消耗的原料和生產出來的產品,這些都得靠船運啊。」
少年臉上一副「學到東西了」的滿足樣,他看海員似乎將注意力轉向擦甲板,便不再開口,再次將目光投向海面。
這時候,一發信號彈從橫臥在海灣入海口正當中的島上升空,在天空中炸出一朵巨大的禮花。
「大叔,那是什麼?」少年頂不住好奇心,再次打攪海員,「那個煙花,今天是什麼節日嗎?」
海員抬頭瞄了一眼,答道︰「原來是這麼回事啊,難怪大副那麼緊張。那是通知沒有裝備無線電的船只的信號,海軍大艦隊要出航了,要我們讓出航道……嗯,你感覺到了嗎?我們船開始轉向了。」
年輕學生雙手抓著船舷的欄桿,將大半個身子探出去,扭頭望向船尾的方向。
「真的耶,後面的白浪頭打彎了。」
「那是,我多少年的老海員了。」
「海軍艦隊出航……這麼說,我能看見海軍旗艦了?」年輕學生依然維持著身子探出船舷的姿勢,只不過把頭轉向海灣內部的方向,興奮之情溢于言表。
「能看到,裝巡吃水沒那麼深,不需要專門讓我們讓出主航道。」說著海員也停下手中的活兒,伸長了脖子眺望海灣內部,「在那邊,看那個方向。」
少年趕忙順著海員手指的方向望去,隨後毫不意外的發出一陣驚嘆。
海員看著他的側臉,撇撇嘴笑了︰「孩子,你這是第一次來荷浪牙波吧?」
「嗯,我來這里中學。」
「那你今後可有的是吃驚的地方,這里和你以前呆過的所有地兒都不一樣,簡直就是兩個世界。你啊,就是那進了大觀園的劉姥姥,有得瞧的。」
少年終于將身子收回船舷內側,但他的目光依然盯著遠處那漸漸變大的蒙沖巨艦的身影,說話的口氣仿佛自己正置身于夢幻之中︰「這種感覺,我在廣州已經體驗過了。」
「廣州?」海員看起來很驚訝,「廣州有什麼好吃驚的地方?你老家哪里啊?」
「湖南,一個窮山窪。」
「難怪,」海員一副「原來如此」的模樣,「不過沒關系,看你樣子不過就十三四歲,正是讀書的年紀,只要好好讀,將來還有的是見世面的機會,不像我這大老粗,林大人開免費夜校教識字,我去听了半年愣是還沒把三千常用字認完,哎。」
少年正要回話,來自海軍總旗艦企業號的雄渾汽笛聲徹底奪去了他的注意力,讓他暫時喪失了言語的能力。
威武的戰艦犁開海面的滾滾浪濤,充分融合了剛性與美的艦體主裝甲樓以及裝甲樓前方那兩作充滿了力量感的巨大炮塔,還有插滿裝甲樓兩側的副炮,所有這些都給了十三四歲的少年極大的震撼。
「這就是拯救了中國的力量……」少年出神的注視著艦體二號桅桿上飛揚海軍旗,注視著那在煙囪噴吐的滾滾濃煙都無法遮掩的十八星,小聲自語道,「南下果然是對的,我一定要成為海軍軍官。」
這話不知怎的被擦甲板的海員听到了,于是大叔打趣說︰「要考海軍預科,你得先有個響亮的大號,叫狗蛋什麼的可是不會被錄取的。」
「我有名字,」少年回頭,「而且是我恩師專門給我改的,叫李得勝。」
海員一听,馬上豎起大拇指贊道︰「好,這名字直白,沒有文縐縐的味兒,我喜歡。」
「就是啊,我也很喜歡。」
少年意氣風發的看著不遠處魚貫通過的艦隊,不知道是不是正在想象未來的某一天,他正在檢閱屬于自己的艦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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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有德的海軍主力從荷浪牙波出發,是遵循從北洋艦隊時候延續下來的傳統,進行秋季海上實兵演練,又叫秋操。只不過荷浪牙波這地方秋意來得晚,所以才改在隆冬時節進行。
這一回參加操演的不光有聯邦海軍和每年都來合練的美法兩國艦隊,最近才和聯邦簽訂同盟條約的大英帝國也派出了自己的亞洲艦隊,而德國遠東艦隊則派出幾艘快速巡洋艦,鬼鬼祟祟的在演習區域附近徘徊。
不過這一次演練,外國人普遍有些失望,因為林有德除了展示了一下自己新型戰列艦的觀瞄能力和火控能力之外,就沒展示什麼別的新武器了。
雖然企業號作為世界上第一艘在設計的時候就專門為天眼和神算預留出位置的戰列艦,其火力精度和火力強度都狠狠的讓列強羨慕了一把,但比起之前林有德從褲襠里掏出的那些神兵利器,畢竟還是差了那麼點火候。
其他的像潛艇等兵器,在這次演練中也都屬于熟面孔了,難怪西方人普遍會覺得失望。
但也有人看出了些門道。
演練最後一天晚上,照例是參演各國官兵的大聯歡,這天晚上演習場附近的無人島被整個開闢做宴會場所,啤酒不限量,所有沒有勤務也不用值早班的官兵都在島上鬧成一團。
但也有人完全置身于這歡樂的海洋之外。
一名年輕的軍官正坐在海岸邊一個小小的涼棚下,獨自一人小口小口的啜飲著啤酒。
「不介意和我一起喝吧,上尉先生。」
「天吶,你跟我客氣什麼,切斯特。」上尉往旁邊坐了坐,「中國人的新魚雷艇,你看了嗎?」
「當然,」叫切斯特的少尉拿起上尉腳邊的啤酒瓶,給自己滿上,「威廉,你知道的,我兩個月前還在指揮帕奈號海防炮艇,和中國人的新船一對比,我們開的簡直就是不入流的老古董。」
上尉點點頭。
「內燃機,壓縮空氣發射管,自動速射炮,」切斯特繼續說,「還有電焊,那該死的鬼東西的整個駕駛台只有六十個大號鉚釘,差不多整個結構都是焊起來的。」
威廉喝了口啤酒,才緩緩的說道︰「老弟,我想將來我們的敵人很可能不是英國人和德國人,而是中國人。在這個太平洋上,我們總要和他們一戰。」
「啊,我也這麼想。」切斯特•威廉•尼米茲一臉嚴肅的贊同道,「不過我覺得,中國人現在最有威脅的東西,是他們的潛艇。听說現任海軍部長要組建專門的潛艇學院,我要去學那個。」
「那麼,我就專心的研究怎麼樣在海面上擊敗他們吧。」小威廉•弗雷德里克•哈爾西如此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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