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爺,我看好了,就要那盞荷花燈。」每一盞燈都很漂亮,這讓小玲很是舍不得。但在元宵燈會上有個風俗,就是每人猜中燈謎只能贏取一盞燈。小玲糾結了好一會,才決定下來。
三人說著話,已經來到那家店鋪門前。
「竟然是盛春堂。」看了一眼掛在店鋪門上的那個匾額,王澹認出店鋪的名字。想起羅立松的話,王澹知道他的診斷還算是準確,看來他被人稱為神醫,還是有真實本領。
掛在盛春堂門前的那些花燈顯然是盛春堂制作,上面所懸掛的燈謎也全部是與草藥有關。王澹暗自笑了下,當時他上的農業大學,雖然與醫藥算不上沾邊,但是不妨礙他的愛好,抱著《本草綱目》記憶那些草藥的樣貌,
見盛春堂的燈謎竟然有好幾條是一個字,王澹也暗自佩服了一下。但他很快便將注意力放到燈謎上面。那盞荷花燈上面懸掛的是一個「早」字,謎底當然是要猜一種草藥。
「這盛春堂的燈謎有意思呀,你們快來看,這要猜什麼呢?」王澹還在考慮時,已經是有人圍過來,
「這花燈是我的,我家少爺已經在想,馬上就會猜出來的。」小玲看到有人來,眼楮也盯到那荷花燈上面,心中著急,怕別人搶到她看好的花燈,趕緊擋在那人面前。
那幾人是鄭公書院的學子,這元宵節,書院放假,他們便進城來游玩。
鄭公書院位于淄川縣城東北黌山之陽,據傳東漢末年的儒學大師鄭玄曾經在此教授弟子,著書立說。本已毀于五代戰亂,宋代建立後,亂世漸平,民生安定,文風日起,淄州的數家地主為子孫計,便籌資重修鄭公書院,開學授教。除本家子弟外,也允許其他好學之士進入。
王家也是那集資者之一,只是因為王澹痴傻,不願讓他于眾人面前出丑,這才專門為他聘了名塾師,在家學習。
那幾名學子看到小玲的舉動,為她的可愛樣子所逗引,不由得哈哈大笑。又看到王澹年輕,不相信他能猜出燈謎,有人便隨口說道︰「小毛孩子能夠看過幾本書,認識幾個字,怎麼會猜得出這些燈謎呢?」
「就是,別在這兒耽擱時間,快點讓開來吧。我們是鄭公書院的學子,這些燈謎應該我們來猜才是。」
幾人爭吵時,王澹已經將那條燈謎猜出來。看到他們那副傲氣的樣子,心中不滿,對他們道︰「有志不在年高,無謀空言百歲。誰說小孩子就不能猜出燈謎呢?」
被王澹這麼一問,那幾人啞口無言。又听得他說的句子含有義理,不敢再小瞧他。雖然如此,但是王澹畢竟年幼,雙方已經爭吵,如果馬上低頭,反倒是弱了自己的氣勢,讓人說書院的學子不如一懵懂少年,那于他們的臉面上也無光。
「既然如此,不如我們來比試一下。」那學子中有人說道。
若是前一個王澹自然無法與這些人比試。但是現在的王澹卻是有著成年人的思維,又有著許多的燈謎知識,自然不會懼怕他們。「說吧,要如何比試呢?」
看著王澹那平靜的神情,那些學子們都是一怔,似乎與他們在說話的根本不是一個少年,更像是他們書院的學長。
被王澹的氣勢所壓,學子們的氣勢自然便弱了一截,說話也變得謹慎起來,不敢再提出過分的要求。「我們若是輸了,便在溢香樓請你們一場;如果你要是輸了的話,需要當眾向我們承認與我們比試是自不量力。」
本來他們便已經商定好,在城中逛過後,一起到溢香樓去擺宴慶祝元宵佳節,若是輸了再加上王澹三人也不會過多破費。可是贏了讓王澹宴請他們的話,倒容易落下欺負弱小的口實,索性就只讓他口頭認個輸。
略一思索,王澹便明白他們的想法。見他們不是咄咄逼人的那種,算是有著文人的修養,點頭答應了他們的提議。
掃了一眼這盛春堂前有燈謎的花燈,共有七盞,王澹對著那些學子問道︰「七條燈謎,猜中多者獲勝,如何?」
眾學子互相看一眼後,點頭答應下來。推出一人與王澹比試。
「以一盞茶時間為限,到時雙方各自將謎底默寫于紙張上面,再一起公示出來。」那學子從眾人中走出來,對著王澹說道。
「好。」王澹答應一聲,又問,「如果雙方猜中一樣多,戰成平手又該如何?」
「也算你勝!」那學子不假思索,直接開口說道。
此時已經有人圍上來,觀看雙方的爭論。盛春堂中的掌櫃听到爭吵聲,也已經出來。見雙方商定好比試方法,命人從店中取來紙筆,將于王澹與那學子手中,又為他們記錄時間。
剛才王澹只是注意那一條燈謎,現在要比試,便將七條燈謎都看了一遍。七條燈謎的謎底都要猜草藥,而謎面是一個字的就有三條,分別是「早」、「古」、「盧」,另外還有「故鄉」、「牧童」、「昭君出塞」、「天女散花」。
剛才王澹已經將第一條燈謎猜出來,此時不用多想,直接看下一條,有著第一條的思路,很快又猜出單字謎面的那兩條。不耽擱時間,思考另外四條的同時,先在紙上將這三條寫出來。
寫完三條後,再稍微停頓了下,另四條也是想了出來。再次提起筆在紙上寫下。
那學子看清楚燈謎的謎面以及要求猜出的謎底範圍後,暗自在心中吃了一驚。雖然文人多有學醫,但大多都是科舉無望時,才去鑽研一番醫書。他們畢竟還年幼,還在憧憬著能夠中舉,偶爾翻一下醫書,了解也不是很多。
苦思片刻,到了時間後,也只是寫出五條來。再去看王澹,卻已在紙上滿滿地將那七條都寫出來。
實在不信他這麼小的年齡就已在鑽研醫書,除非他是藥鋪的學童。但看他的後面又跟著丫環、僕人,這個想法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他一定是在胡寫!」那學子想了一會後,認定了一種可能。王澹如果也如他一般只寫出幾條來的話,還會讓他相信王澹能夠猜出來。但現在王澹將全部七條燈謎的謎底都寫出來,反而讓這學子不相信他能猜出來。
「子曰︰知之為知之,不知為不知,是知也!」那學子搖頭晃腦地對著王澹說道,「你既然猜不出,就應當承認,怎麼能胡亂編造著寫出來呢?」
雖然前一句話沒有听懂,後一句卻是听得明白。小丫頭猜不出燈謎,但是見王澹想一會寫一條,神情很是端正,已經在心中認定他確實是猜出來。此時見學子說王澹,心中便不服氣。
「你猜不到,就以為別人也猜不到,你們在書院就是教你們如此看不起別人嗎?」小丫頭不願意見王澹受屈,伶牙俐齒地對著那學子說道。
被小丫頭指責,那學子臉漲得通紅,又不能與她一般見識,便催促盛春堂的掌櫃,「掌櫃的,你來看一下,我們兩人所猜出的謎底,到底是誰對。」
將寫有謎底的紙遞于掌櫃時,那學子看了王澹猜出的謎底一眼。竟然有四條謎底與他所猜出的一致。這讓他吃了一驚。本來他就不以為王澹是猜出來的,尤其是有一條謎底王澹與他的答案不一致,更讓他相信王澹是在胡寫。只是王澹畢竟寫了七條,又讓他擔心剩下的兩條答案中,王澹會再蒙對一兩條。他的心境又有點患得患失起來。
盛春堂掌櫃將兩份謎底抓到手中,看了一眼,神情變得興奮起來。他們盛春堂的這些燈謎雖然算不上高深,卻是難在專業,如果對草藥知識了解不夠豐富的話,很難猜對。可是沒有想到,現在竟然有一名少年將這些燈謎全部猜出。
「兩位公子,先謝謝你們參與我們盛春堂的猜謎。這位小公子,他將全部的燈謎都猜出來了。」
「什麼?」听到盛春堂掌櫃的話,那名學子愣了一下,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將眼楮看向王澹遞過去的那張紙,在上面寫著七種草藥的名字,「省頭草」、「前胡」、「蘆根」、「熟地」、「牽牛子」、「王不留行」、「降香」,正是那七條燈謎的謎底。
那學子只答出四條,有一條錯誤,兩條未答出,雖然不懂,但是現在有王澹的謎底在,對照著一想,謎底貼合謎面,確實王澹回答的正確。
臉漲得通紅,那名學子一時說不出話來。而其他的學子雖然沒參加猜燈謎,但是他們畢竟是一起,再者說,既然他們推舉那人,就因為那人的猜謎水平在他們中間最高。現在那名學子失敗,也就表示他們全部失敗。
尷尬著站在那,過了一會,那名學子還是對著王澹施了一禮,「我們輸了,小郎君的猜謎功夫確實高。依約我們要宴請小君,還請答應到溢香樓。」
王澹是現代人,並不迂腐。他本來就肚餓,要到溢香樓吃飯,現在有人請客,當然要點頭答應。讓小玲只提著那一盞荷花燈,與那些學子們一起,向著溢香樓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