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大金與張順湊到一起商量了一下。將地交給王澹,然後從王家領收入的話,只會是將自己送入王家的口中,不定什麼時候就會被王家吞進肚里,他們根本不敢冒這個險;而將地賣出的話,張家將面臨背井離鄉的局面。
無論哪一種,都讓張大金一時難以抉擇。
「二弟,選第二種吧,將地賣給王家,然後你們遷到長山縣來。那兒有我在,我們互相之間也好有個照應。」猶豫一會,張順開口說道。
因為是自己起了貪心在前,並且也做了誣告的事情,張大金也無法再繼續鳴冤。否則,王澹就算是有這爵位在,張大金仍然可以去控告他。但是現在他要是敢去控告的話,拿出他與王澹在淄川縣打官司的這份記錄,首先倒霉的會是他自己。
「爵爺,我選擇第二種,將田地賣給你們。」張大金無比心疼地說出他的選擇。
淄川知縣就在旁邊,見他們雙方談妥,命人將記錄交雙方看過,在上面簽了字,說明這件案件已經結案。然後由他們自己去辦理土地買賣的手續。
「爵爺,知州大人請你跟李知縣去一趟。」一名差役過來,對著他們兩人說道。
跟著差役到了知州府的客房,楊儀正陪同傳旨太監坐著。見到兩人進來後,打過招呼,那太監又開口,「爵爺,官家還有口諭,讓你進京面聖。」
「什麼?」王澹驚得幾乎就要跳起來。竟然會讓他到京城去見皇上,這個消息實在是沒能想到。
「公公,讓我什麼時候到呢?」驚奇歸驚奇,王澹還能夠保持清醒,先問好時間,這事情可不能遲到。上學遲到老師也就罰站一會,約會遲到也就惹女朋友生氣,見皇上遲到的話,弄不好就要掉腦袋。
「爵爺不用著急,你只要在五月以前進京就行。」太監微笑著說道。
算算時間,還有差不多兩個月,倒是很寬余,王澹才放下心來。知道王澹什麼也不懂,眾人在閑聊中又給他講解一番進京的知識。王澹則是認真地听著,將這些全部記在腦中,以防到時出了差錯讓人笑話。
中午時分,知州楊儀在溢香樓設宴款待傳旨太監後,將他送入驛館休息。王澹則是帶著歐陽春回家,王安已經帶著那些賞賜早回家去報喜。
王澹回到家中,家人仍然沉浸在興奮中,全部都是不敢相信的樣子。直到王澹將那聖旨拿出來,讓大家觀看一遍,這才信確有此事。老太太當場拍板,將那聖旨供起來,做為傳家寶向下傳。
王表尋了個機會,問王澹,楊莊的事情是如何處理。王安回來稟報時,他才知道這中間還有如此地波折,王澹竟然差點因此而入獄。得知王澹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將張莊的田地買下來,王表反倒有點同情張家。
「父親,你不能這樣想。」王澹勸了一句。怪不得王表去處理糾紛會被人氣得生病,他的心也太善良了點。人善是會被人欺的。而張家肯定也是發現了這一點,才敢于誣告他這個小孩子,想著到時讓王表讓出楊莊的田地。
「嗯,事情已經過去,我們不談這些。」王表尷尬地笑了兩下,轉移開話題,「你經歷這些事情,也累了,先去休息會吧。」
畢竟是少年的身體,跑了挺遠的路,又費了不少腦筋與張家爭斗,王澹確實也感覺到累,答應一聲,回到自己房間。
「少爺,你可回來了!」小玲見到他,非常激動。
王澹入學後住在書院中,母親林氏喜歡小玲,沒有另外安排她事情,她也就閑下來。又沒有別的事情做,只是每天打掃一下王澹的房間,這讓一直照顧王澹的小玲感覺非常不適應。
「少爺,開國男是什麼呀?」小玲奇怪地問,「你本來不就是男人,還用得著皇上封你做男人?」
「噗!」王澹一口氣噴出去,哈哈大笑起來,笑得兩眼流淚,肚子生疼。「小玲,你太有才了!」
「少爺以前只是小男孩,這皇上封的是男人,被皇上封過之後,少爺就長大成男人了!」
「那老爺沒有被皇上封過,他不是男人,還是男孩嗎?」小玲又問。
此時王澹已經笑得直不起腰,兩手扶到桌子上,好歹穩住身子,兩肩不住地在聳動著。小玲被王澹笑得一頭霧水,她只是個十歲的小孩子,基本就是在家中活動,也沒人與她講起開國男究竟是怎樣的男人,她怎麼會知道。
被王澹取笑,讓小玲覺得臉上掛不住,沖著王澹撅起嘴,「少爺,你欺負我!」
終于,王澹笑夠了停下來,看了小玲一眼,又想笑,最後還是忍住,憋住氣,板著臉,「小玲,來,少爺給你講一下這開國男是怎麼回事。」
見到王澹不再取笑,小玲也忘了剛才的尷尬,湊到王澹身邊,听他講解。
當听到王澹可以與知州平起平坐時,小玲的臉上滿是驚詫。雖然知道皇上大,但是天高皇帝遠,對她來說,皇上,那只是一個名詞。在小丫頭的認知中,最大的官就應該是知州。現在自己的少爺竟然與知州一樣,這足以讓她為少爺自豪。
因為要到京城去,王澹到書院去請了長假,又到楊莊去一趟,安撫一下,讓他們不用擔心。當時很多人看到他被衙役帶走,雖然不敢攔截,但臉上還是有關切的神情,畢竟是王澹帶領他們搶回了水,自心中也在感激他。
當然,張莊也去一趟。現在張莊的地也屬于王家,自然也要讓農作物高產才對。張莊的地租是十取其六,王澹也沒有改,只是告訴主事之人,產量會提高,讓他們到時不得隱瞞。張莊人見到平日里凶惡的張大金都被王澹斗倒,又听說王澹現在是爵爺,自然不敢有異意。
安排好家中的事情,王澹帶著歐陽春、王安、小玲一起動身前往京城開封。歐陽春不是奴僕,在舅舅的勸說下,知道王澹前程光明,甘心做起王澹的護衛。
王澹曾經帶著歐陽春四處比試過,家中的七八個奴僕一起上,也不是歐陽春之敵;在縣衙、州府,歐陽春也戰勝了五六個衙役聯手。這讓王澹越來越認為歐陽春就是北俠。
「也許是時間早,此時的歐陽春還聲名不顯。」王澹想到。他現在已經知道具體的時間,離包拯趕考還有十二年的時間,在包拯考中後,三俠五義這些人物才陸續登場。不管是否真實存在,按時間算,現在的他們大多還是少年,沒有名聲也正常。
「此時是群星璀璨,名人輩出的時代,既然來到這里,那就讓這個時代再增添一道耀眼的星光。」王澹想道,「大宋富足是自這時起,同樣,大宋孱弱也是自這時起。既然來到,就要盡自己努力,強壯大漢民族,讓大宋再現漢唐雄威!」
王澹來自後世,又在山東上過學,知道山東的地形是什麼樣。他從淄州出發,選擇了向西經齊州再向南行的路線。這樣一來,看似走了遠路,卻是繞過魯中山區,行路更加省時省力。那時可沒有高速公路、穿山隧道,翻山越嶺的更為難行。
王安趕著馬車,歐陽春坐在一旁,車廂內是王澹與小玲。三天時間,他們來到齊州。
看著越來越近的城池,王澹吩咐一聲,「進城休息一晚,明天逛一逛,後天再上路。」因為行了一路,坐著發累。臨近城門,四人就從車上下來,步行著進了城。
「少爺,這齊州比我們淄州還要大,看著也繁華。」一入城,小玲就發出感慨。本來一路行來,還渾身疲憊,此時見到城內這熱鬧的景象,又一下子來了精神。
「當然。」王澹點頭答應著,「這齊州與淄州雖是同一級別,但畢竟是四通要地。總體來說還是要比我們淄州高上一層,自然會顯得更為繁華。」
四人都沒有出過遠門,只不過王澹多了前世的經歷,此時也就顯得從容不迫;而他們三人卻是在這繁華面前顯得有一絲局促不安。
「怕什麼?」王澹沖著他們笑著說道。渾然忘記前世的他,第一次進濟南,看到那現代化的都市時,也是如同他們一般在那兒驚詫欣喜。
「少爺,別人會不會因為我們是從淄州來,就笑話我們?」小玲擔心地問道。
「不會的。」王澹安慰她一句,「一個人被別人尊敬或者鄙視,不是看他來自什麼地方,而是在于自身。天行健,君子以自強不息。如果自己先懷疑自己,又怎麼會讓別人相信你並得到別人的尊重呢?」
「說得好!」一輛馬車從他們身邊路過,從車內傳出一陣贊嘆聲。接著,那車停下,下來一個二十來歲的年輕男子,來到王澹面前,對著他行一禮。
「小郎君以年齡便有如此通透之觀點,實在讓人欽佩。在下兗州仙源縣孔任,不知小郎君如何稱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