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京,在春秋戰國時為燕國都城,稱薊。唐時稱為幽州。遼為陪都,稱南京,又名燕京。其實,燕京也是舊稱了,如今全國上下稱之為京師。
縱觀京師地形,依山面海、龍盤虎踞、形勢雄偉。有人雲「幽州之地,左環滄海、右擁太行、北枕居庸、南襟河濟,誠天府之國」。這一地理形勢,極像一個半封閉的海灣。「灣」內潮白河、溫榆河、永定河等數條大河自西北向東南蜿蜒而過,奠定了「前挹九河,後拱萬山」之形勝。按地理位置來說,南接大平原、西臨黃土高原、北接內蒙高原,正處于三級地勢階梯交接處。又由于灣北有天險可守,南有水陸交通之便,故有人說它︰「形勝甲天下,層山帶海,有金湯之固……誠萬古帝王之都」,又有「天府」、「神京」之稱。「灣」內地形西北高東南低,灣內平原佔三分之一,山地佔三分之二。
這里的風景入畫,叢林茂密、山濤雲海、廟宇棋布、洞壑深邃,造就出富有江南情調的景色,故古人有「十里青山行畫里,雙飛白鳥似江南」之贊譽。
京師既是中原經濟、文化、政治最發達的地方,也是龍蛇最為混雜的地方。三教九流,無所不包。
秦慕楚主僕一行三人悄然進入了京城。跟王文慶他們告別後,一路上也沒有怎麼耽擱了,順風順水地到達了。
張在晨他們也不知道秦慕楚的真實身份,還以為他就是江南同鄉。他們對秦慕楚給予的幫助十分感激。他們說了許多感激的話,秦慕楚都一笑了之,而後便告辭離開了商河。
京城的繁華自然比江南更盛,但秦慕楚並無心思一一游覽。他要先去找到洪桓的子女。按照鄭岳山給的地址,秦慕楚三人坐著車轉進了鐘樓大街,頓時,叫賣的吆喝聲,唧唧喳喳的私語聲,還有叫囂的狂罵聲……不絕于耳。他們再轉,便進了一個名叫燒酒的胡同。
胡同是京城的一大特色。胡同即小街巷,在江南稱「弄」。「胡同」二字在元代寫作「通」,明代以後被官方規範為「胡同」。一般認為「胡同」是蒙古語城鎮的音譯或是蒙古語「水井」的借詞,因為凡有居民聚落處必有水源(井),京城區以水井為中心來分布居民區由來以久。北京胡同的名稱包羅萬象,五花八門,但都具有它的特點。多以衙署官方機構、宮壇寺廟、倉庫作坊,橋梁、河道、集市貿易、商品器物、人物姓氏、景物民情等決定胡同、街巷的名稱,其中許多沿用至今。
燒酒胡同的盡頭,便是鄭岳山所探知的洪桓家。馬車行了不遠,卻再也無法行進,因為胡同過于窄狹。秦慕楚只好舍車步行前去。
朱漆大門,光鮮無塵。謝天上前去拿起黃銅的門環,篤篤篤地扣了幾下。
不一會兒,大門吱呀著開了。一個年約十三四歲的少年探出頭來,看樣貌與洪桓有幾分相似。他狐疑地看著秦慕楚三人,問道︰「你們找誰?」
謝天問道︰「這里是洪桓家嗎?」
那少年听了,有點緊張地答道︰「不是,你們找錯了!」說著便要關門。
「你父親差不多有一個月沒有消息了吧?」秦慕楚突然說道。見那少年遲疑了一下,秦慕楚又說道︰「我們就是給你送消息來的。你看這是什麼?」他拿出一枚戒指來,那是洪桓原來手上戴著的,秦慕楚覺得見他子女時有用,便取了下來。
看來這步棋秦慕楚的確走對了。那少年見了戒指,驚呼道︰「父親的戒指!你們,你們是誰?我父親的戒指怎麼會在你手里?」看他樣子,有點急切,又有點害怕。
「那,我們可以進去說話嗎?」秦慕楚問道。
洪桓的兒子猶豫了一下,才把門打開,說道︰「你們請進吧。」
進了大門,是一個不大不小的院落。左右都有廂房,是京城極其普通的四合院。院里種著一些花草,看上去修得整整齊齊的,顯見主人十分用心地照顧它們。
這時,正屋里傳來一個女子的聲音︰「小弟!是誰來了?」聲音甚是清脆,應是洪桓的女兒。
洪桓的兒子應道︰「哦!姐姐,是給父親傳信的。父親有消息了!」
「真的?!」只見一個白色人影從里屋沖了出來。她很快就站在了秦慕楚主僕三人的面前。
秦慕楚三人不覺眼前一亮,只見一個少女亭亭玉立地站在面前。她的個子比洪桓還要高,秀媚的臉蛋,吹彈可破的玉雪肌膚,雖然不似丁魚那般有氣質,但也是小家碧玉一個。她真是洪桓的女兒麼?
「真是不可思議!」三人心中如是想。沒想到洪桓長得一副猥瑣模樣的家伙,竟有一個如此出色的女兒!
秦慕楚干咳了一聲,說道︰「洪桓有一對子女,應該就是你們吧?」見二人都點了點頭,他又說道︰「我叫秦牧,這兩位是我的僕人。不知應該怎麼稱呼你們呢?」
洪桓的女兒答道︰「我叫洪文櫻,這是我弟弟洪少武。三位還是進屋里坐著說吧。」說著,便率先拉著弟弟往屋里行去。
「也好。」秦慕楚說道。然後他跟在洪文櫻姐弟後面進了里屋,謝天謝地緊隨其後。
秦慕楚剛剛坐下,洪少武便忍不住怯生生地問道︰「秦,秦大哥,你有我父親的消息麼?」
秦慕楚點了點頭,算是回答。他打量了一下洪桓的家,看上去並不是十分富裕。家具都是極為樸素的,但非常光鮮整潔,沒有一絲灰塵。
洪文櫻本來是要去泡茶的,但是見自己的小弟問了話,也停了下來。她亦跟洪少武一般緊張地看著秦慕楚。
洪桓很少這樣過了將盡一個月都不通一次消息的。洪桓極其愛家,愛他兩個子女。洪桓曾經說笑過,如果他一個月都沒有消息,那他極有可能是不在人世間了。
秦慕楚沉吟了一下,正色地說道︰「你們的父親,他,已經去逝了。這枚戒指,便是他的遺物。」
「不!」洪少武姐弟听了,喊了一聲,都不由地向後一個踉蹌,洪文櫻就要軟倒在地上,洪少武趕緊上前攙扶住。兩人臉上都毫無血色,淚水止不住地流了下來。
秦慕楚見他們姐弟倆哭泣,也不安慰,把關于洪桓的死都一五一十地說了出來,當然,有些事情秦慕楚並未按事實說出來,而是稍稍作了改動,但秦慕楚認為是對的。說到後來的時候,洪少武姐弟也不哭了。他們都在靜靜地听。
等到秦慕楚說完,洪少武對他怒吼道︰「是你!是你害死了我父親!」說著,不顧癱軟的姐姐,向秦慕楚沖來。謝天謝地二人趕緊把他給架住了。洪少武雖然有一點武功,但是在天痴地狂的眼中,有等于無。但洪少武還是在拼命地掙扎,雙眼通紅,發瘋似地不停地沖著秦慕楚怒罵。
秦慕楚上前扇了洪少武一個耳光,厲聲叱道︰「你醒一醒好不好?害死你父親的不是我,是金翼門!」
這時,洪文櫻卻堅強地站起來,她說道︰「小弟,你不要這樣。這位大哥哥說得沒錯。我們的父親是被金翼門害死的。我們已經沒有父親了,只剩下我們姐弟倆……」話沒說完,她便哭了起來。她作為姐姐,本應是堅強一點,但一想到父親,又忍不住落下淚來。
听到姐姐的話及哭聲,洪少武漸漸安靜下來。謝天謝地二人也放開了他。他就這樣站在原地,默默地流著淚抽泣著。看來他雖然年少,卻是個頗為堅強的男子。過了一會,只見他走到洪文櫻的身邊,抓住洪文櫻的手臂搖了搖,說道︰「姐姐!小武不鬧了,姐姐不要哭了,我們都不哭。我們要為父親報仇!」
有時候,不幸的遭遇可以使人快速地成長。
洪文櫻听了小弟的話,也漸漸止住了淚水。她看著面前的小弟,眼圈一紅,卻沒有哭出來,只是一把將小弟緊緊摟抱在胸前。
秦慕楚見洪文櫻姐弟倆漸漸平靜下來,他才問道︰「你們不知道你們的父親是做什麼的嗎?」
洪文櫻搖了搖頭,沒有說話。
「那麼,你們父親為金翼門做事,你們也是毫不知情了?」秦慕楚又問道。
洪文櫻又搖頭。
秦慕楚也不理她,又說道︰「可是據你們的父親臨死前所說,他給金翼門的信都是你們送去的。你們把信送到哪去?交給了誰呢?」
見洪文櫻又是搖頭,秦慕楚有點急了,說道︰「你父親的死,我也很難過。但是就像你剛才說的,真正害死你父親的是金翼門!你不說出送信到哪,交給了誰,我們就找不到金翼門,找不到金翼門,又怎麼為你們的父親報仇呢?」
洪文櫻听了,抬起頭來,正要開口。這時洪少武反而大聲地喊了出來︰「我們都是把信交給胡同口補鞋的王麻子的。」
秦慕楚的目光望向謝天,謝天點點頭,說道︰「不錯。胡同口的確有一個補鞋匠。」
秦慕楚听了,沉吟了一下,突然驚呼道︰「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