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在五代當皇帝 第七卷 遙望齊州九點煙 第十一章 圈地

作者 ︰ 康保裔

不光在幽州東南的瀕海處是一片繁忙的景象,在幽州的北面也同樣如此,只不過繁忙的樣子和幽州東南面卻是有所不同。

在幽州的東南面,潞水、漳水、軍糧城、從軍糧城出發連接漳水和泃水的平虜渠……雖然這些都只是在隋唐舊址的基礎上再次疏浚和翻修擴建,征發的民夫仍然是浩浩蕩蕩,這就是官辦工程的典範。

幽州城北面溫榆河附近的荒原上卻是另一番景象,無數農夫在其間劃線規整土地,或者開挖從溫榆河引水灌溉的渠道,這些人中間卻並無軍卒監控督導,也沒有什麼軍將的大旗和官府的儀仗昭示其官辦工程的屬性。

這樣的一片荒原,本是石敬瑭將幽州割讓給契丹以後,由契丹軍將在這一帶大肆圈地拋荒良田而形成的。

本來這里離得幽州城並不遠,而且前有得勝口和燕山長城的遮護,後有大批幽州民戶的開發,又是臨近流量不小的溫榆河,自隋唐以來這一帶就已經被開發成了連片的良田,無數中產之家在此賴以為生。

可是契丹人一來到幽州,就把這片良田全部圈佔了下來,再不許民戶在其中進行進行任何種植養護,這里原先的主人則都被契丹軍擄掠到了山後牧場和上京臨潢府、東京遼陽府(今遼寧省遼陽市附近)等地成為契丹貴人的牧奴或者他們頭下軍州的部民。

不過契丹朝廷也沒有把這一片荒原賜與哪家顯貴作為牧場,這里實際上就成了契丹皇帝的保留地,經過了二十多年的拋荒下來,這里已經變成了茫茫草海連天蔽日,唯一的功用就是利于山後契丹軍騎兵的突進和宿營,每當他們需要救援幽州城或者繼續南下劫掠河北的時候,通過這一帶地區可以不必特意去打草谷。

如今整個契丹的南京道都易主了,這一片屬于契丹皇帝的荒原自然也就歸了郭煒,契丹需要用擄人圈地做強盜方才佔下的便宜,就這樣被郭煒一戰而取,這也算是吊民伐罪的一點好處吧。

如此大好的土地被並入了皇莊,郭煒自然不會允許它們被繼續拋荒,只是在如何利用這片土地的問題上,一開始郭煒還有那麼一點猶豫——是留著等那些土地的原主人從契丹逃回以後物歸原主?還是留給太僕寺作為馬場為禁軍蓄養良馬?或者干脆分田到戶收買幽州的民心?又或者用這片土地引動中原的那些少地的貧民遷徙到北平府來?

在猶豫了幾個月以後,郭煒終于想清楚了。

郭榮確實頒布過一些吸引被擄及逃亡農戶返鄉的政策,不過那主要是針對開運年間的中原被擄農戶和兵亂時的逃亡農戶,那些因為主人離鄉而拋荒的農田一般都沒有超過十年的,這樣的農戶返鄉當然還是可以期待的。

可是現在溫榆河兩岸的這片荒原就不一樣了,那些土地的原主人都已經被契丹軍擄去有二十多年了,就不說這些農戶被他們的契丹主人折磨致死,想等他們逃回家鄉恐怕也是希望渺茫。

把這片良田拋荒而成的草場留給太僕寺養馬,當然也算是一個好主意,只是這樣的一片宜耕地就此成為牧場還是太可惜了,更不要說還是稍經規劃就可以種水稻的宜耕地。

給禁軍蓄養良馬固然是重要的,不過農耕社會可比不得契丹那樣奢侈,可以把人口稠密區的優質宜耕地就強行圈作草場,在一個正常的農耕社會中,牧場只應該建立在人口稀少的地區或者不宜耕作的土地。

更何況,周軍現在的馬匹數量用于進攻其他分裂勢力和對契丹的防御作戰也已經足夠了,再要大規模擴大養馬數量肯定是為了進攻草原上的敵人,而這樣的進攻作戰在統一華夏的核心區域之前顯然是無力進行的,沒有足夠的人口和糧草儲備作為後盾,光是馬匹數量足夠難以為恃。

分田自然也算是一種策略,不管是分給幽州當地的中小戶還是留給中原的無地民戶,在郭威執政的時期就曾經放免了大量的皇莊,對于促進當時的農業生產顯然是大有裨益的。

只不過時移勢易,經過郭威和郭榮兩代人的勵精圖治,中原地區已經少有流民了,而幽州地區的中小戶本來就有不少農田,再放免皇莊多分一點田給他們其實是在增加一些大戶,對社會基礎構成的影響其實是不利的。

另外,當初郭威放免的皇莊都是一些熟田,灌溉系統也是配套的,又是分給原先就承佃皇莊的農家,並不需要那些農戶再增加什麼投入。但是溫榆河兩岸的這一片荒原則不同,這里已經被拋荒了二十多年,灌溉系統早就不復存在了,如果分給一些無地民戶讓他們成為自耕農,他們也是無力投資將其改造成良田的。

正是因為以上的種種考慮,郭煒最終做出的決定就是——這一片荒原仍然作為皇莊保留,只是宮中不再派遣官員對此進行管理,而是將其委托給一些商家大戶進行具體經營。郭煒選擇的委托對象就是一直和他有著緊密利益關聯的頡跌家,以往負責管理皇莊的宮使則不定時地派遣人員進行巡視監督即可。

頡跌家自從頡跌老爹那一代開始結交上郭威,居然就此走上了一條高速致富路,這卻是雙方都始料未及的。

說起來剛開始和頡跌家合作的郭威也看不出來有什麼遠大的前途,那時候他還只是後晉鄴都留守劉知遠手下一個主管軍隊財計的親信軍官而已,自家沒有什麼背景又官俸微薄不說,用嫁妝和才干支撐起整個家庭開支的原配柴氏又剛剛病逝,偏偏再次瀕于家貧困境的郭威還不願意貪污!這可真是想不窮都不可能。

實在是因為家境窘困逼不得已,郭威這才想到在鄴都當地找商家做合伙人去玩回圖貿易,這一找就和鄴都的土豪頡跌家一拍即合。

回圖貿易是泛指官方贏利性的商貿經營,其組織者系朝廷官員,其商業行為屬于官方經營性質,而且享有免除過稅的特權,商業利潤較之一般貿易活動更加豐厚。回圖貿易所掙的商業利潤可公可私,既可以用于彌補辦公經費或者軍費之不足,也可以用來貼補家用、發家致富。回圖貿易其中的利潤固然是十分的優厚,卻是非權貴而不能為,頡跌家雖然是一方土豪,對回圖貿易要說是毫不眼饞那就是假的,但是他們也一直難以涉足其中。

現在壓根就不懂得經商的郭威找上門來,頡跌家自然是求之不得。這個人雖然一點都說不上貴,可是作為鄴都留守的親信還是有一些權的,做回圖貿易的保護傘勉強是夠了,南方的那些小軍閥在一般情況下也不會去得罪。郭威的權和頡跌家的錢與經商經驗就這樣第一次結合起來,在回圖貿易中初現風采,頡跌老爹就靠著這個合作坐穩了頡跌家的家主位置,還結識了郭威這一方的代理人郭榮。

不過真正讓頡跌家的這一次投資賺得盆滿缽滿的,還是在郭威稱帝以後,尤其是在當時的皇孫找上他們合作以後。郭榮和頡跌老爹早年在江陵買茶時候的一句戲言,讓頡跌老爹真的成了京洛稅院使,每天過手的緡錢百倍于自家營商,雖然這些緡錢並不屬于他,卻也足以讓他過個快樂晚年。然而真正讓頡跌家財富暴增的,還是和當時的皇孫郭煒的合作——從棉花的引進推廣開始,棉花的種植以及各種主副產品的深加工和貿易,速效救心神藥的代理,這種種銷路穩定利潤驚人的營生,雖然宮中要抽成,官府要征稅,頡跌家也是日進斗金。

所以這次郭煒委托他們來經營幽州的皇莊,雖然這樁生意利潤微薄而責任偏重,頡跌老爹對此仍然是十分的重視,為此派了嫡孫頡跌彥貴前來負責前期的土地規劃和整理工作。

鄴都土豪商人世家的嫡系子弟在人際交往方面的教育是很到位的,這頡跌彥貴一到幽州就發揮了自己長袖善舞的特長,一點都沒有以天子世交而自矜,把當地的趙家、韓家、劉家、鄭家端得妥妥的,就是家聲稍弱的範家和剛剛興起的馬家也沒有被冷落。

皇帝一家的貧賤世交,現在到幽州來是在為當今天子辦事,為人處事又這麼妥帖,幽州幾大家族當然是要捧場的。于是頡跌彥貴開拓這片皇莊的工作是要人有人、要物有物,就是在北平府大發徭役的同一個冬天里面,皇莊的開拓也一點都沒有耽擱,為軍糧城的重築和相關的海運、漕運的運河疏浚工作的民夫熙熙攘攘,在溫榆河兩岸規劃土地開挖灌渠的世家部曲也是人來人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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