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在五代當皇帝 第七卷 遙望齊州九點煙 第十章 軍糧城

作者 ︰ 康保裔

泥沽口附近的陸地,這時候早就不是當初樞密院北面房主事田重霸順流出海時的景象了。

田重霸出海的時候已經是四月底,不光是河流都已經化凍,就連春水都已經漲起來了,所以泥沽口內的漳水雖然處處溝汊分分合合的,一路上都是沙洲暗灘,河中行舟隨時都可能會擱淺,但是河道卻也算得上開闊,水流量並不算小。

時隔不到一年,這時候才是正月,漳水在縱橫的溝汊中都只有淺淺的一線,最上面則是一層堅冰,不敢說冰面上就走得了馬,這河道中卻是肯定行不得船。往日寬闊的河床中滿是枯蒿的蘆葦水草,昔日的暗灘也全都浮出水面變成了沙洲,鑿開冰面之後的水流極淺,雖然人一入水就感到全身冰涼徹骨,最深處也不過齊肩而已,卻正是最佳的疏浚河道的日子。

此刻的漳水河道之中站滿了發自滄州和幽州的民夫,他們在同村隊長的呼喝聲中奮力地勞作著,寒風刺骨的天氣中卻是一個個揮汗如雨。隨著民夫們的辛勤勞作,河道中間已經堆起了一座座土堤,阻截分流著河水,在臨時堆起來的土堤的障護下,河床中間的沙洲暗灘在民夫們的號子聲中迅速地消失,那些被挖出來的土方又被這些民夫挑到了河道兩旁,再被夯實以後築成河堤。

從工地現場來看,這樣的疏浚工程已經進行了相當一段時間,疏浚之後的漳水主河道到了現在已經初具雛形,等到河道中的沙洲暗灘都被挖平以後,那些臨時堆起來堵水分流的土堤也被重新挖開,一條嶄新的漳水就將呈現在眾人面前。

隨著密布于河道中的沙洲暗灘的進一步消失,漳水主河道被拉直挖深,從此枯水季節的漳水也將不再是溝汊難行,至少在河道的中間還能夠保持一定的通航能力;而有了兩岸河堤的約束,豐水季節里的漳水也不再會漫灘四溢,而只會在河堤之內抬高水位。這樣的漳水,才是一條適合行船漕運的黃金水道,才能夠擔當起轉運海上物資的重任。

赤腳赤膊的民夫在寒風中埋頭勞作,空中的寒氣與腳下的冰碴都不能讓他們稍顯瑟縮,一條河流就此在他們的手中改變了模樣,農耕民族的偉力就這樣在不經意間向著大自然展現出來。

總領規劃並且督治這一切的右領軍衛上將軍陳承昭這段時間就一直在沿著河道上下反復巡視,一面將旗伴隨著他走遍了整個工地,泥沽口這個漳水入海口更是他的重中之重。昔日淮水戰場上郭煒所部的俘虜,就靠著習知水利的專長成為了郭煒手下的能臣,當日親手俘獲他的「淮上飛將王啟年」如今也只是錦衣衛親軍龍槍左廂都指揮使,遙領著遠郡團練使的虛餃,論起品階來還比不上他了。

而就在距離陳承昭將旗不遠的漳水北岸,緊靠著泥沽口的陸地上,農耕民族的偉力又以另一個形式表現出來——土工作業,除了挖河治水以外,還有築城。

漢晉時期的沿海小鎮,大唐時期的軍糧城,因為幽燕地區的軍事需要而盛極一時,又在安史之亂以後隨著江南海運的減少而逐漸衰頹,終于在被石敬瑭割讓給契丹以後徹底退化成了一個小小的海邊漁港。

如今,隨著幽燕地區的重新內屬,隨著北部邊防線的運輸補給需要,軍糧城再一次進入了大周決策層的眼簾。

在郭煒繼位之後,登萊海域掐住渤海口的沙門島除了依然是官員的流放地以外,還成為了漁政海運司的一個重要基地,除開定遠軍和伏波旅都在那里建起了駐地和訓練場,更有幾座大型的軍資倉庫在上面拔地而起,吳越和南唐的貢奉有相當大一部分都走海路運到了這里存儲,配發給漁政海運司的軍器大部分也是存放在此。

一旦漳水得以疏浚,從沙門島到軍糧城的海運路線無疑是永濟渠漕路的重要補充,軍糧城恢復到安史之亂前的繁盛指日可待,而作為關鍵轉運基地和倉儲重地的軍糧城,不重新築城是難以想象的。

「王統軍,令岳就在漳水南岸督治,為何不過去拜見?」

和陳承昭不同,侍衛親軍都虞侯韓令坤雖然是負責重築軍糧城及港口的總董,實際的工作卻是不多,他的專業可不是築城挖河,郭煒令其總董其事只不過是讓他來工地監督管理來了,專業的事情自然有專業的人來做。

這個專業的人也就是站在韓令坤身邊的左神武統軍王仁表,陳承昭的女婿。這個王仁表本來人在南唐,自陳承昭被俘以後各在一國的,因為陳承昭善治水利得到郭煒的信重,重獲富貴的陳承昭又念起來天倫之樂,想讓家人都到東京團聚,經過他的上表陳情,郭煒為他親自致書于李景,終于使得南唐放王仁表一家歸闕。

來到東京的王仁表因為陳承昭的面子,還有郭煒千金買馬骨的意圖,所以就掛了個左神武統軍的職餃。不過在往常他倒是沒有什麼事情可做,這還是在周軍收取幽薊以後,諸多的閑散官員都得到了安插,又趕上了淮南賑災、幽薊大型工程幾件事擠到了一塊,郭煒手下一時間居然有點人手不足的樣子,本著人盡其用的原則,老實听話又有那麼一點專長的王仁表也就奉命奔赴幽州負責軍糧城的具體築城工作了。

現在臨時的上官關心起自己來,王仁表當然得恭謹作答︰「昔日大禹治水,三過家門而不入,古之聖王尚且如此,家岳和卑職承天子詔令,在此營軍國重事,又豈敢懈怠!」

韓令坤聞言就是一笑,他方才的問話也就是表現一下自己對下屬的體恤,倒是沒有真的要催王仁表過河去拜見陳承昭的意思——軍糧城及其港口重建的工期和漳水疏浚一樣緊張,都得趕在春汛之前完工,他可不敢馬虎。王仁表說出這樣表忠心的話也在意料之中,陳承昭作為一個俘虜能夠做到不次于其他降臣的地位,靠的就是他的那些專長和做事忠謹,王仁表自然也是有自知之明的。

「幾年前先帝命王樞密使督造東京外城,因為開封府周圍都沒有好土,城基用土只能專門從虎牢那邊取來,大是耗費人力時日。這次修造軍糧城,因為泥沽口一帶全是泥沙和堿土,比起開封府的土質還要差勁許多,我還以為這軍糧城就很難修得堅固牢靠,要想修好城牆都不知道應該從哪里去運土過來,不成想王統軍帶來了‘水泥’這種新鮮物事,這水泥和水以後伴以細沙做成砂漿,灌入精鐵、竹篾編好的基座,剛開始也不比河底的淤泥更堅實,卻不想吹干以後比東京外城的虎牢土城基還要密實。有了這水泥,按期修好固若金湯的軍糧城那是不在話下,王統軍在其中居功不小啊……」

韓令坤雖然主要是一個軍將,卻也見過不少城池要塞的建造,這船運過來的水泥還是頭一回看到。當初在海邊看到通過大船換小船運抵岸上的一個個麻袋,韓令坤還以為是給工地上的民夫們準備的糧食呢,結果到了打城基的時候,王仁表指使民夫撕開麻袋的粗皮紙內襯,韓令坤這才看到了如同香灰一般的灰黑色粉末,按照王仁表的稱呼就是水泥。

挖開的城基中間不填入實土,也不進行夯築,卻在基底打入鐵樁和曬干了的木樁、竹樁,再用熟鐵條和竹篾把這些樁子編到一起,然後灌入水泥和水以後伴以細沙做成的砂漿,整個工序都是韓令坤見所未見的。

那些海運過來的水泥是不是會比從燕山或者什麼地方運土過來更貴,韓令坤是不知道的,不過水泥和水以後伴以細沙做成砂漿卻不見得比糯米蒸土的成本更高,這一點韓令坤心中大致還是有譜,僅就這一點來講,這個軍糧城不會比赫連勃勃建造大夏國都統萬城更不惜物力。

但是那些打入基底的鐵樁和編織用的熟鐵條卻讓韓令坤咋舌,那用鐵量都足夠造幾千桿火銃的,這也就是當今陛下了,當年在軍器監搞出來一套全新的煉鐵法式,讓大周的鐵產量增加了兩三倍,否則的話真是用不起。

不過這樣的投入當然是值當的,在這種新城基凝固干透以後,韓令坤親自查驗了一番,他不得不承認那是自己見過的最堅固的城基,比東京新城的城基還要結實得多,就算是用鐵棒狠砸都砸不出什麼凹坑破損來。面對這樣的城基,敵軍往常的挖地道毀城戰法根本就是無效的,如果不計成本把整個城牆都修成這樣,以往的很多攻城手段都會失效。

看水泥的包裝和運輸方式,把水泥運上山可比運土上山或者在山上取土還要容易,比開山鑿石也更容易,如果鐵產量還能繼續增加,鐵價因此而能夠再低一些,燕山上面的長城和要塞是不是也就能翻修得更堅固一些呢?韓令坤在查驗完軍糧城城基的第一刻,想到的就是邊防要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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