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在五代當皇帝 第七卷 遙望齊州九點煙 第十四章 春旱

作者 ︰ 康保裔

等到趙家一行人在滑州下船轉行陸路的時候,已經進入顯德九年的二月份了,正值仲春季節,臨近春分的時候,一路上卻罕見地沒有踫上一場雨。雖然有春雨貴如油的民諺,可是像現在這樣入春以來一直都是無雨,卻還是讓人心中著慌。

趙家這一路行來,終究是不離永濟渠這條大型人工水道,換乘地滑州也還是在大河的邊上。所以趙淑媛的目力所及之處,都還是在河流的灌溉範圍以內,即使天不下雨,即使河道因為天旱而大幅縮減,岸邊的榆柳桃李總不會缺了水的,河邊的麥田也盡澆得上返青水,雖然沿途就沒有看到過春雨如絲潤濕草色的景象,趙淑媛要看中原的春光倒是一點都不妨礙。

麥苗青青,桃紅李白,榆柳抽芽,草長鶯飛,趙淑媛眼里的世界是美麗的,赴京的旅途是愉快的,入宮陪伴那個溫潤如玉卻又雄姿英發的皇帝,這樣的未來更是美妙可期的。

可是在人老得成了精的趙行德眼中,顯德九年的春天就滿不是這麼一回事。

從過了白溝河開始,一直到大河邊上的滑州,趙行德沿途就沒有看到過一滴雨。當然,這也有可能是因為他們的行程恰好就錯過了某處的春雨,但是從他一路上看到的天高雲淡,還有河邊農夫們忙著挑水澆地的身影,在在都說明了河北大地上急需的一場春雨就一直沒有降下來。

永濟渠那淺淺的河道,還有剛剛橫渡的大河那清減了許多的身姿,更是說明了它們承擔的灌溉任務之重。

自古以來民以食為天,種地又向來是靠天吃飯的,在永濟渠和大河的邊上還可以方便引水,可以稍稍克服老天的刁難,那些遠離河道的地方怎麼辦?更何況這一段時間一直不下雨,就連大河的寬度都縮減了很多,看河床的模樣,水量明顯比汛期少了太多,想必離河稍遠的地方已經是引水困難了,河北大地上的一些小河應該會有已經徹底干涸了的吧?那些地方的土地又要靠什麼來灌溉?

冬麥澆不上返青水就得枯死,夏收就可能會顆粒無存,年前的忙碌和整個冬季的期待就會完全化作泡影。

這樣的年景要是落到往年的幽州,那恐怕又會是一次大規模的流民潮了。契丹治理漢地極為粗疏,像什麼義倉、常平倉的制度基本上都是缺失的,一旦進入荒年,那些小戶人家歷年的儲糧肯定是難以度日的,他們除了變成流民就別無他途,契丹在幽州圈佔的土地又只是長草,無法給流民們提供充饑之物,這些流民還就只能夠南下去逃荒。幽州各大家族自己的糧倉儲備固然能夠支應連續幾年的歉收,那也只能保證自己的部曲不致變成流民,對于其他人家他們是既無心又無力。

現在幽州重歸中國,天子自然是不能不管幽州百姓死活的,不過從永濟渠那連綿北上的漕船來看,雖然這些漕船估計都是運輸軍食的,但是有這樣的堅強後盾,今年即使幽州遭災也應該不會出什麼大亂子。而且從這樣大規模的漕船運糧來看,中原的倉儲應該是非常充裕的,偶爾旱上那麼一年半載也不會傷筋動骨,再看看河道周圍的灌渠,想來中原至不濟也有一些基本保障的吧。

听說在幽州和平州等地,陛下把契丹圈去的那些地都歸入了皇莊,趁著今冬農閑正在大規模整地造渠,有些水源豐富氣候適宜的草場還會改造成水田,用于種植產量甚高的稻谷。這樣的話,只要捱過了今年,就是依靠幽州這些地方的皇莊出產,也足夠保證當地的軍糧和賑濟應急吧。

只是不知道這場春旱會給府庫造成多大的虧空,陛下混一天下的路途是不是就要被這一場春旱給耽擱幾年?趙行德坐在排頭的馬車上如是想著,整支車隊正在官道上轔轔駛過。滑州到東京的官道寬敞筆直,往日南來北往的兵馬也要從這條官道上通過,只是此刻卻沒有幾隊逆旅,趙家的車隊往往兩車並行把整條官道都給佔了。

隨著陸路的深入,車隊離大河漸行漸遠,東京北面的陳橋驛已經遙遙在望,管道兩旁的田地中也終于可以看到因為失水而枯死的麥苗,趙行德雖然明白中原朝廷的底子相當深厚,此時卻也不免在心頭添上了一絲憂慮。

當然,真正讓他心中憂慮的,還是趙家選妃進京偏偏就踫上了這麼一場春旱。面對這場突如其來的春旱,群臣將會為此焦慮不說,就是陛下也會心有旁騖吧?本來听說宮中只有一個皇後和一個才人,趙行德對自己這個族曾孫女入宮之後的前景是極為看好的,在東京有這樣一個皇妃,趙家在幽州的地位無疑會更加顯赫,這要是被一場天災給攪了局,那就未免太冤枉了。

…………

東京果然是被這場春旱給牽扯了全部的注意力——當然,只是東京的皇帝和朝臣們,民間對此感覺並不強烈。

照理說春旱不僅僅是會影響夏季的收成,也會影響當季的果蔬供應,東京雖然是市面繁華,百姓們對于驟然減少供應數量或者售價騰貴的果蔬也會有些敏感的。不過自從郭榮連年征發徭役疏浚東京周邊的河道以來,不光是漕運疏通讓四方物資輻輳東京,就是開封縣和浚儀縣的水利灌溉也得到了徹底的解決,在那里為東京市面而種植的果蔬完全不受今春少雨的干擾,旱情對開封府幾乎就沒有影響。

只要影響不到市民們的日常生活,那這場春旱就只是人們口中的談資而已,雖然這時候旱情已經從揚州、泗州繞過山東半島向著河北全境蔓延,也沒有讓東京的市民們多分幾許心思,他們有些人還沉浸在天子去年攻城略地的赫赫武功上面,有些人卻在竊竊私議傳聞中的皇帝選秀。

東京市民談資之一的旱情,在地方官那里卻是了不得的大事,唯一能夠讓地方官稍微鎮定一些的,就是其他地方的水利設施比起淮南來要好很多。

隨著各地紛紛報上來的旱情,朝廷已經徹底忙碌開了,正月、上元節和即將到來的寒食、清明都不是悠閑的理由。

為了因應這場來勢洶洶的春旱,所有的軍事預案都只能暫時凍結起來,鄰國再有機會,現在也無力去抓住了——雖然幾個鄰國也同樣出現了大面積的春旱,攻擊的機會確實是因此而大增。

各地的倉儲包括軍資儲備都要準備優先用于抗旱賑災,最先出現災情的揚州、泗州和緊接著報訊的沂州(今山東省臨沂市)已經確定大面積絕收,很多農戶不要說口糧了,就連種子都沒有留下來。這樣的話,地方上的開倉賑濟不光是要保住居民的口糧,讓他們不至于成為流民,還得給他們準備來年恢復生產的種子,這才不會讓他們失去希望。

更為嚴峻的是,旱情已經蔓延到了河北諸州,雖然目前上報的情形沒有揚州等地嚴重,暫時還算不上大災,可是未雨綢繆,當地的各種征調也不得不暫時停止。

此時不要說是精心準備進攻哪個鄰國了,就是轉入防御以後也要萬分謹慎。

駐扎在東京的禁軍還好,鄰近州縣一片安堵,他們還可以照常操練;駐扎在登萊和沙門島、揚州的漁政水運司部隊雖然都緊鄰著災區,卻因為自己的職責是在水上,也都可以照常操練;河北諸州與淮南諸州的駐屯禁軍就不得不進入了臨戰狀態,隨時準備抵御來自契丹、北漢和南唐的可能攻擊——或許是強盜成性逢災更狠,或許是趁火打劫。

至于各地的州郡兵,他們現在都得忙著組織賑濟和鎮壓地方呢。組織賑濟可比不得平常的衙役辦案或者下鄉收稅,那是近乎于打仗的一樁苦差事,州郡兵必須為此集結彈壓;而一大片地區遭逢旱災,百姓衣食無著,官府就有可能管制失序,就算是衙門的賑濟得力,地方上鋌而走險的人也會多上很多,這也需要州郡兵經常下去震懾。

在這樣的忙亂中,郭煒也只好把納妃的事情暫時拋到了一邊,反正事情早就交代了下去,自然會有專人負責安頓,何況賜與趙匡贊的宅邸也已經收拾好了,趙家一行到了東京也不會被虧待了。

當然,在春旱的背景下,這場婚事想要大操大辦是不太可能的了,好在也只是納妃而不是大婚,簡略一些卻是算不上什麼委屈,既然郭煒都不覺得委屈,趙家和趙淑媛就更不應該覺得委屈了。

另外,面對著這場波及大半個東部疆域的春旱,有些話題又死灰復燃了。

「顯德八年十一月二十三歲星犯月,今春果然天下大旱,‘其野有逐相’尚不知會應在何時何地……中國本已初顯治象,卻又遭逢如此天象,果有天妒乎?吾輩徒哀民生之多艱矣!」

有幾個有條件了解到司天監匯報的老冬烘如是感嘆道。

「科普工作真是任重而道遠啊……士不可以不弘毅,任重而道遠……這都什麼亂七八糟的……」

一個穿越人士則在听聞了老冬烘的感嘆之後如是感嘆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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