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在五代當皇帝 第八卷 濯足洞庭望八荒 第二十四章 計議伐蜀

作者 ︰ 康保裔

「眾卿,孟昶欲圖勾結河東而犯我朝,如此公然構釁,是可忍,孰不可忍?!」

滋德殿中,郭煒將孟昶的那封蠟丸帛書交給一眾大臣傳閱,等他們全都看完了以後,馬上就把當天預備的議題給直接擺了出來。

範質等人才剛剛看完孟昶給劉承鈞的那篇盟約,還在那里細細參詳其中的意味,慎重揣摩郭煒召集他們議事的意圖,沒想到皇帝就這麼直接地把目的給說了出來。

確實,作為天朝上邦,受到這樣的挑釁還不回擊,那也太沒有天朝上邦的威嚴了。而且蜀國的這種挑釁還依然停留在紙面上的計劃中,其預定的盟友北漢則根本就不知道有這個計劃,此時針對這種預謀中的挑釁進行預防式打擊,主動性盡操我手,無疑是先發制人的優選。

不過這種紙面上的計劃也能被錦衣衛巡檢司截獲,眾人在心中就不得不感嘆一下,當今聖上果真是天命所歸,群邪闢易。

「不意蜀主居然有此等狼子野心,不興義師伐之,不足以懲其不軌;我朝今年也只是在年初為了聲援府州,曾經以環河東諸藩鎮進襲北漢,禁軍經年未動,此時用兵,不可謂勞師;南國雨季已過,虜廷正焦頭爛額于內亂,我朝內外無憂,此時興師伐蜀,正當其時。」

範質這麼快就出來旗幟鮮明地支持出兵伐蜀,倒是很出乎郭煒的意料。

範質這人無論是從個人操守、行事風格還是為政舉措來看,那都是第一流的人物,如果是在太平時節,上面坐著的也不是一個昏君,那麼攤上一個這樣的宰相,無疑是國家和百姓之福,他唯一的缺陷大概就是在軍事方面了。

簡單地說,範質對軍事基本上就缺乏概念,除了知道要管好後勤之外,連最基本的認識都不合格——不知道怎麼駕馭軍隊、控制軍將,不了解最基本的軍事戰略。如果沒有一個合格的皇帝掌舵,範質根本就發揮不出他在吏治和民政方面的才干來。

所以在郭煒不曾駕臨的那個歷史中,範質作為郭宗訓的首輔,郭榮托孤的首要大臣,在顯德六年下半年到顯德七年年初的這半年時間里面,犯下了一系列的重大錯誤,最終釀至讓他自己悔之莫及的後果。

首先,他不听楊徽之、鄭等下級官員的提醒,盲目地信任禁軍將校,最主要的就是無視了趙匡胤在禁軍當中的結黨營私;

其次,在移鎮和禁軍將領的升轉方面,他也是被魏仁浦、趙匡胤等人完全牽著鼻子走,所以郭榮駕崩才不到半年,先帝在藩鎮和禁軍當中的各種巧妙布置就被輕松地瓦解,周室的忠心大將一個個被調離禁軍,藩鎮都被調開京師附近,上來的全都是趙匡胤的親信或者友好;

最後,他對于敵情更是兩眼一抹黑,完全不懂得分析鑒別前線的軍報,一听到契丹南犯就慌了手腳,也不看看禁軍當中都有哪一部分已經去巡邊了,前來告急的又是哪些州縣,就任憑魏仁浦擺布,倉促召回已經之鎮的趙匡胤率禁軍出征;

最要不得的就是,在禁軍出征的安排上面,他也是徹底地不干預,就任憑趙匡胤潛心布置,把對于趙匡胤來說不夠可靠的侍衛親軍先期調離,讓衛戍京師的部隊全都變成了殿前司所屬,而且還是在趙匡胤最親信的石守信、王審琦等人控制下,使得軍事方面的顧命大臣韓通成為了空有大權名義的光桿司令。

于是趙匡胤兵變進城之後,韓通無兵可用,別說是保周室了,就連自身都是難保,家中的成年男丁都被按計劃殺絕,範質也是一籌莫展,只能靠把王溥的手掐出血來表示悔恨。

當然,能夠釀成這一系列的後果,也和範質權力欲頗重有關,他可以接受王溥這樣基本不會挑戰他的次相存在,可以接受樞密使魏仁浦掛一個次相的餃頭,卻絕不肯接受善與人交、好延譽後進的王著拜相,尤其是王著才名素著,極受郭榮器重,又得當世士大夫稱譽,為人自有主張。

因為王著這樣的人入相,會對範質在政事堂的權威形成挑戰,所以範質抓住了王著好酒這一條極力阻撓,即使最後郭榮遺命王著入相,範質也要和趙匡胤等顧命大臣達成交易,堅決壓下了這條遺命。

權力欲極重和個人生活清廉,就是這麼奇妙地在範質身上結合起來了。這樣重的權力欲,也就只有皇帝可以壓制,這樣的人偏偏還不懂軍事,那就只能是強力皇帝手下的得力宰相,而不能做什麼顧命大臣,無論是做昏君手下的權臣還是小皇帝的顧命大臣,這種人都適足以誤國。

一個擅長吏事、民政卻對軍事缺乏認識的宰相,在軍事方面總是偏于應付臨頭的局勢而不懂得進取的宰相,此刻第一個出頭主張出兵伐蜀,郭煒真的是很意外。

「朝廷當遣使切責蜀主,並以蜀主構釁之事大張檄文,興師擊潰蜀國在褒、漢之間集聚的不逞之兵,使周邊諸國不再心存妄想,庶幾可以安天下。」

好吧,郭煒承認自己意外得太早,接著听完了範質後續的這句話,郭煒現在又不意外了,他這還是在被動應付麼……孟昶的挑釁雖然還停留在紙面上,但是這個挑釁確實有,而且說不定真的在褒、漢之間已經開始聚兵了,所以朝廷需要出兵應付這麼一下。

且讓他去,畢竟範質現在搞吏治和民政都干得不錯,還需要借重他,統一戰略和軍事方面就不必太在意他的意見了,只要他不堅決反對就成。

當然,範質的這些話有可能會誤導這次會議的主題,郭煒必須出言掌握輿論導向︰「咳……顯德十年朝廷收荊、湖之時,嶺南蠢蠢欲動,嗣後朝廷興師反擊,收嶺北馬氏故土,在郴州俘獲了嶺南偽命都監陳琄、內官余延業等人,何繼筠將其押解進京,朕曾向這些人訪問嶺南政事,知南漢主驕奢婬逸,治民極為慘酷,嶺南百姓身處水深火熱之中,朕甚為驚駭,當時本已決心救此一方百姓。」

這是確有其事的,南漢郴州刺史陸光圖和統軍使暨彥兵敗之後都不屈而亡,何繼筠也只好拿抓住的那些南漢內侍充數獻俘了,而郭煒召這些俘虜面談,一方面確實是需要了解南漢的政情,另一方面卻是要在朝堂中預先做一下輿論準備。

效果當然是不錯的,陳琄、余延業這些人下面都沒有了,骨氣也是沒有的,郭煒這里剛剛開問,眾人立刻就是竹筒倒豆子般把自己知道的東西全部吐露了盡。

南漢主在宮中作燒、煮、剝、剔、刀山、劍樹等酷刑,或者令罪人同虎、象搏斗,想象力是極其豐富的,可惜沒有用對地方。寵信宦官,甚至因為視百官為「門外人」,群臣偶有小過,或者儒生、僧人、道士有才略可堪顧問而被劉鋹看中了,那麼就抓來下蠶室,令其成為蠶室廢人以後可以自由出入宮闈。

朝臣們在一旁听了,也是不住地嗟嘆,齊聲論南漢主悖天逆命不下桀紂,陛下如果吊民伐罪理當考慮南漢主一份。

郭煒卻是知道,要是按照這些內侍的形容,那劉鋹的昏暴可以說遠邁桀紂、學貫中西了,前面的古怪刑罰還是不出炮烙之類的故智,後面那些不就是羅馬斗獸場麼?南漢劉氏真不愧是波斯胡出身,見識可淵博著呢,直可與穿越者相媲美。

至于用文士批量制作蠶室廢人的舉措,那更是震古爍今的壯舉了,這些朝臣們齊聲譴責劉鋹,莫不有下面一涼感同身受的因素在。

余延業又言道,南漢國中賦稅繁重,村民入城每人光身都必須交納一錢,瓊州每斗米必須交稅四、五錢;所居宮殿全都用珍珠、玳瑁裝飾,為此強令船民入海底五百尺采集珍珠;內官陳延壽作諸般奇技婬巧以悅劉鋹,日費數萬金。種種驕奢婬逸難以名狀,而這些驕奢婬逸定然是建立在對嶺南百姓的殘酷掠奪之上的。

這些罪名堆積起來,郭煒一旦決定對南漢用兵,吊民伐罪的旗號那是閃亮閃亮的,大周朝野無人會表示異議。

而且余延業還另有一番表演。他自報身份是「扈駕弓箭手官」,結果拿著郭煒給他的從禁軍淘汰下來的普通硬弓,竟然極力控弦不開。對以此為代表的南漢軍隊,禁軍上下豈能不信心大增?

「為了對嶺南用兵以吊民伐罪,朕這一年多以來一直在江陵府儲備軍資糧草,蓄積至今,足可供數萬禁軍一年征戰所需。如若不出意外,明年夏末朕就會遣將征伐嶺南,卻未曾想到蜀主于此時構釁我朝,不嚴懲不足以鎮四方,不得已,朕只好暫時擱下伐嶺南之舉,先全力平蜀,想來以江陵府的蓄積和秦、鳳等地累年的倉儲,伐蜀的軍資糧草不虞匱乏。」

明年征伐嶺南雲雲,那當然只是郭煒說說而已,在樞密院的軍咨部運籌司,這一類的軍事計劃肯定是有的,不過郭煒絕不會把這個計劃作為優先執行項。

開玩笑麼,南唐、後蜀俱在,他腦袋發昏了才會依仗兩國之間的一長條後勤通道去打南漢。如果在這種戰略局面下,郭煒還派大軍越過五嶺去打南漢,要是李弘冀和孟昶都回過味來,像這次孟昶聯絡劉承鈞一樣的聯絡上了,兩國共同發兵攻擊荊、湖,那還不夠郭煒喝一壺的?

不過吊民伐罪是一個好理由,可以讓他借此在江陵府大肆練兵和蓄積後勤輜重,如今將這些輜重轉用于攻打後蜀,那只是順便轉用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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