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在五代當皇帝 第八卷 濯足洞庭望八荒 第二十六章 孟昶的對策

作者 ︰ 康保裔

顯德十一年的十月二十八,西川行營的全部將領名單得以確定,禁軍四個軍司抽調部隊的番號得以確定,對駐扎東京的禁軍動員已經開始,奉命調遣鄰邊州郡兵、夫的使者已經馳驛上路,奉命調遣漁政水運司定遠軍與伏波旅的使者也已經分赴揚州。和州、舒州、蘄州、黃州、岳州等地。

大周的戰爭機器又一次開動起來。

十一月初一,在崇德殿的餞行宴席舉行之前,郭煒在樞密院軍咨部運籌司的廂房內會集西川行營的主要將領,向他們作行前的最後交代。

「此番征蜀,乃是我朝用兵準備最為精心的一次,軍資充裕,偵候明白,可謂是知己知彼,唯二可憂者,山路崎嶇險峻,水路險灘密布,而我軍兵力遜于蜀軍也。」

郭煒的開場白就有一些潑冷水的味道,不過被選上的禁軍將士一個個都是斗志旺盛信心十足的,卻是不怕這種潑冷水。

高懷德立刻昂然說道︰「蜀軍戰力遠遜于我軍,當年取秦、鳳之時就已經是明明白白的了。而今我軍歷經多年的整訓與征戰,戰力更是遠優于往昔,蜀軍不敢說弱于當日,卻也定然不會比當日更強,我軍以少勝多乃是必然。」

劉光義馬上頷首表示支持︰「臣等仰仗天威,又是去討伐構釁無道之賊,勝固必然。何況我軍廟算如此充分,偵諜司沿途勘察本已極為詳盡,更有蜀使指陳山川形勢、戍守處所、道里遠近及蜀軍兵力布置,配以眼前這個沙盤,蜀軍部署如在掌中,知己知彼無過于此。如此用兵,雖然我軍兵少,也是刻日可定。」

「嗯……」

郭煒最為得意的就是軍備、情報和廟算了,听袁彥這麼一說,不由得微眯著雙眼自得地笑了起來。

廟算,可不是演義小說里面的「眉頭一皺計上心來」,古人的廟算也是要用地圖、沙盤和算籌的,那是真的要去算的,算戰力對比,算後勤輜重,算轉運安排……林林總總,要計要算的東西多得很。

在這方面,郭煒可不敢說比老行伍和三司這種專業財計更專業,不過他有的是更多更細致的科學方法,譬如等高線地圖的制作和地圖與沙盤之間的轉換,譬如兵種戰力對比的統計學分析,譬如後勤轉運的建模和數學工具……在他傳授的相關工具主導下,運籌司的廟算能力那是突飛猛進。

有了這些廟算的方法,郭煒又連續從武學畢業生中給運籌司配備了充足的人手,像伐蜀這種始終都會打起來的戰爭,相關的計劃都不知道做出來多少了,如果拿出所有的形勢預估和應變方案來的話,前線的將領基本上就只需要在各種方案之中做選擇決斷,而不需要經常去臨時做計劃了。

其實運籌司在做完了郭煒交代的每一個目標計劃之後,仍然是有許多閑暇的,那些精力旺盛的年輕人很熱衷于這種紙面上的作戰推演,在閑暇之中還不知道折騰出來了多少稀奇古怪的應急應變計劃,很有可能……郭煒相信,很有可能,敵國的所有可能的突襲,都已經被這些年輕人的虛擬計劃給覆蓋了,或許在如今大周的樞密院軍咨部運籌司的檔案面前,已經不存在時代意義上的突襲了。

「嗯,運籌司的這些小將們都非常用功,對廟算都很有心得,此番伐蜀,朕有意讓一些做過伐蜀廟算的小將去西川行營,就在兩路都部署的麾下做行軍虞候,以備戰情發生突變時集思廣益。」

根據郭煒淺薄的軍史知識,不曾帶兵打仗的參謀如果一旦有了決斷權,那就很可能誤國,但是「參謀→基層主官→參謀→高級軍官」的培養道路則是卓有成效的,現在他就要開創性地試一試了。

不過在試行之前還要打消領軍將領的顧慮︰「無妨,爾等無需擔憂,這些小將下去只是輔弼主將,並非監軍,而且即使是監軍,那也不能干擾主將指揮。臨陣決斷之權屬于主將,就連朕都不會干預。」

一直都是靜靜聆听的袁彥終于色動︰「陛下如此推誠,臣等敢不盡心竭力!」

郭煒自然又是一番慰勉……

然後就是在崇德殿舉行的盛大宴會,奉命出征的都以上將領全部列席,君臣之間又是一番相得。

次日,三萬禁軍從各個軍營開拔,來到東京城外集合,兩萬人出迎秋門,在金明池邊聚齊,然後在袁彥、劉光義等大將的率領下向西開拔,他們將在鳳州會合秦鳳等地的一萬州郡兵組成鳳州路集團;一萬人出朱明門,在玉津園旁聚齊,然後在高懷德、曹彬等人的率領下向南開拔,他們將在江陵府會合自長江下游趕來的漁政水運司各部隊,然後上船趕赴歸州,組成歸州路集團。

從這一天起,郭煒又得在紛飛的馬蹄聲中去了解軍情了,消息從一開始的滯後六七天,如果部隊可以順利深入的話,將來可能就是滯後十多天了。在這樣的通訊狀況下面,坐在皇宮里面遙控指揮,那只會貽誤軍機,郭煒可沒有那麼顢邗,自己細心挑選的主將,自己精心選擇的監軍,還有一批年輕虞候的輔弼,他充分相信委托授權制的效果。

…………

「什麼?!周軍出動了,卻不是趕去澤州、潞州一帶抵擋河東軍,而是分別向西、向南?」

皇宮大殿之內,孟昶得知這個情況,不禁大驚失色,失手將正在把玩的玉玦落在階下。

自從前往河東約盟的密使派出去以後,他就一直心情忐忑地在等待著消息,等著從河東傳來的「吊伐之嘉音」,等著密探在大河之南看到「靈旗之濟河」,那時候他就要遣前鋒出境,讓王昭遠等人率領大軍出斜谷、子午谷,致力于經略關中了。

就算是河東軍能力不濟,一時攻不破周人沿線的城池,難以實現濟河之舉,那也應該可以驚擾得周人大軍前往河東抵御,屆時周軍主力被河東軍牽制,那就一樣可以讓王昭遠等人率軍經略關中。

孟昶卻是萬萬都沒有想到,河東那邊什麼消息都沒有傳來,河東周邊除了戒備森嚴之外,也沒有周軍大股聚集,最後等來的卻是周軍向西、向南進發的消息。

孟昶並不傻,雖然密探只能粗估出發的軍隊規模有數萬之多,他也立即就明白過來,這是沖著他來的。

向西的那支部隊,可以從北路攻擊蜀地,也可以轉向北面去打定難軍;向南的那支部隊,可以順江而下進攻唐國,也可以繼續南下攻擊嶺南,當然還可以逆流而上進攻蜀地。

孟昶確信周主不會那麼膽大無謀地同時開兩個戰場,周朝立國以來都沒有見過他們在兩個方向上發起主動攻擊的,因此答案只可能有一個——兩個方向將會攻擊同一個目標,那就是他的大蜀。

只是孟昶一時還沒想明白,為什麼自己正想著先發制人,還沒有等到消息呢,周人卻搶著來了真正的先發制人?

「完了!完了!這一定是密使被周人捉住了,周主因此興師問罪而來……」

李昊在底下跌足長嘆,白須白發隨著他的激動而飄舞。

雖然孟昶在決定和劉承鈞聯絡以及派出密使的事情上瞞著了老宰相,不過後續向興州、興元府等地增兵的動作卻是不可能徹底瞞過去,所以李昊已經知道了孟昶和王昭遠想出來的這個妙計,當時李昊就差點背過氣去。

當前的大局是明擺著的,中朝一統天下的勢頭幾乎已經無可阻擋,作為割據一方的蜀國,如果能夠靠著主動修貢保全下來就是萬幸了,孟昶不肯屈膝猶自可,怎麼會昏了頭地妄想從虎口里面拔牙?

與河東聯絡共同出兵又怎樣?即使聯絡上了,河東也願意當這個出頭鳥,那也得結盟雙方的實力夠得上挑戰周軍啊……蜀國就是被郭榮給打得縮回來的,河東又何嘗不是被郭榮打得元氣大傷,從此再也模不到澤州的邊了?一個成天縮在太原堅城里面挨打的貨色,還能去指望他濟河?吊伐?

無謀啊!無謀!

現在就更好看了,本來就難以依靠的河東尚未能聯系上,卻被周人拿住了最大的把柄,這就來興師問罪了,數萬百戰精銳如狼似虎地撲過來,蜀兵都是久不經戰陣的,且看那個「再世諸葛」如何抵擋。

听到老宰相的嗟嘆,孟昶霎時間就是臉色雪白,沒錯,一定是這樣的,密使沒能成功地把盟約送到河東的劉承鈞,卻送進了東京的皇宮,周主這是拿著證據大舉興師前來問罪的。

這種事情根本就是沒法抵賴的,現在再想要屈膝都已經毫無可能了,說不得,只能是硬著頭皮頂上去了,要頂上去,自己可以依靠的也就是眼前這幾個人了。

孟昶直愣愣地看著王昭遠,喃喃地說道︰「周師都是卿所召來,卿當勉力為朕立功啊……」

大蜀廣政二十七年十一月二十三,蜀主孟昶免王昭遠兼鎮,令其專國中軍事,為知樞密院事、同平章事,以檢校太尉兼侍中韓保貞為山南西道節度使、興元武定緣邊諸砦屯駐都指揮使。

同日,孟昶命王昭遠為北面行營都統,左右衛聖馬步軍都指揮使趙崇韜為行營都監,韓保貞為招討使,武定軍(洋州節度使的軍號)節度使、興元武定緣邊諸砦屯駐指揮副使李進為副招討使,帥兵拒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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