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在五代當皇帝 第八卷 濯足洞庭望八荒 第二章 蜀道難

作者 ︰ 康保裔

「一直都听說‘蜀道難,蜀道難」前幾天走金牛道的時候,見識過了古陽平關的風采,我還以為不過如此而已,今日到了這里,方才知道蜀道難的真義。」

嘉川城南的山腰上,西川行營鳳州路都部署袁彥領著麾下眾將和幾個行軍虞候來到被蜀軍燒絕的棧道前,看著由北至南連綿不絕的潭毒山、朝天嶺、金山和大小漫天嶺,再看看前面伸出絕壁的棧道殘樁,不由自主地感嘆起來。

「是啊,日前俺們經過古陽平關,看著邊上山勢固然險絕,谷道也還算寬敞,就是有兵戍守,強攻之下還是可以破的。那時候還以為蜀道再難卻也難不過澤州南面的天井關,今日一看這燒絕了的棧道,方才知曉蜀道確為天下至難之途。」

步軍都指揮使馬全義當年伴隨著郭榮參加了高平之戰,天井關之險乃是親眼所見,而「蜀道難」又是如雷貫耳,這一次出征之前已經有無數人在他耳邊提起過了,所以在和平通過金牛道的時候,馬全義特意比較了一下金牛道和天井關,結果是總覺得世人言過其實。

此刻看著絕壁上的棧道殘樁從眼前不遠處一直向前延伸,一直延伸到了雲端,這才醒覺世人的「蜀道難」實指棧道。

這樣懸在絕壁半空的棧道,即便是在道板齊全的時候,走起來也是心驚膽戰的吧?如今道板全都被蜀軍燒毀,僅有燒剩下來的殘樁和一些絕壁上的洞孔,這就更不是一般的難了……大軍如何得進?

大軍如何得進?自從接到前方探路斥候的回報,鳳州路的諸將就都在心中思索,在實際看過現場之前,或許有些人還心存幻想,此時一見原棧道的實況,心中登時就涼了半截。

棧道毀壞至斯,不修好是難以進軍的了,而修好這樣的棧道,天知道需要多長的時間……好在鳳州的儲糧十分充足,又在興州、西縣共奪得軍糧七八十萬斛,足以供應三萬人馬在嘉川城等候很長時間了。

只要抓緊時間搶修棧道,總不會拖到雨季來臨的時候才進抵成都府吧?

與此同時,在遠至天際的棧道另一端,從三泉鎮一路倉皇逃到金山寨的三泉監軍劉延祚看著寨門前那空蕩蕩的棧道殘跡,心中得意非常。

你北軍不是很能打麼?現在且與絕壁先戰著吧……

而在利州刺史府衙內,北面行營都統王昭遠手中拈著鐵如意,正在作諸葛亮狀。

「鐵如意,指揮倜儻,一座皆驚呢~~~」

當日領軍從成都府出來,孟昶雖然說了北軍實際上是被他招來的,卻也沒有多加埋怨,還是一如既往地對他寄予厚望,並且命老宰相李昊率朝臣于城外餞行。

那時候的王昭遠,可比現在還要瀟灑,手執鐵如意,身跨青驄馬,麾下三萬雕面惡少年,于酒酣耳熱之際,大呼「吾此行何止克敵,當領此二三萬雕面惡少兒,取中原如反掌耳!」

如今前方的敗訊一個接著一個,興州失陷,興元府不戰而棄,西縣失守,北面行營正副招討使韓保貞、李進被俘……如果不是有燒絕棧道這個變通途為天塹的妙計,可是真不知道北軍能夠殺到哪里方止。

不過現在不要緊了,自己率軍及時趕到了利州,派人燒絕了棧道,北軍就寸步難進了。等到他們把棧道修好,都不知道是猴年馬月的事了,或許在此之前北軍就因為缺糧而不得不班師呢?又或許棧道修得太慢,時日遷延至來年的雨季,那時候即便是修好了棧道,雨水淋瀝之中走絕壁棧道也是困難重重,自己還派人連著戍守金山寨與大小漫天寨,屆時北軍依然會難以寸進。

雖然已經做不到在反掌之間進取中原了,但是沒有傷損多少兵卒就將北軍堵了回去,就此消弭了一場滅國之禍,怎麼也可以算得上克敵制勝了吧?如此戰績,比起諸葛亮來也還是不差多少的吧?

前面有絕壁這種天塹,後面是堵住絕壁的幾個山寨要隘,還專門分去了精兵強將扼守,自己在利州完全就可以安枕等待北軍退兵了,諸葛亮也不外如是。

…………

然而周軍卻並不願意在那里干等著棧道的修復。

「蜀軍燒毀了棧道,我軍被阻于絕壁之前,一時不得便進。按照正理,大軍本該在此靜候棧道修好,然後循路直進,只是袁某王命在身,不敢有絲毫懈怠,自山中回城以後,我就在帳中細審地圖,發現在嘉川城的東南有一條羅川小路,可以繞過棧道直抵利州……」

從山中回到嘉川城還沒有過多久,袁彥就又把麾下眾將召集到了軍帳議事,此時大帳正中鋪開了一張草草繪就的地圖,正是出發前郭煒發給鳳州路集團的戰區地圖之一。

這些地圖雖然都是草草繪就的,其中卻是參考了後唐征蜀時的文書圖籍,還結合了偵諜司在蜀中暗探的最新成果,最後又加上了被俘蜀國密使的詳盡交代,因此已經算得上這個世界上第一流的作戰地圖了,在圖上,各種地形地貌都有表述,戍守處所、道里遠近標注極其詳盡,稍有訓練的將領對著它們就如同是身臨其境。

更何況在這幅地圖的旁邊,還有行軍虞候們臨時捏出來的簡易沙盤,基本上把地圖中的關鍵要素都堆了上去,那可真是對著沙盤就猶如俯瞰戰場一樣了。

此時袁彥的手中正執著一根教鞭,就在那個簡易沙盤上面指指點點,教鞭的尖端正指向他口中所說的羅川小路。

眾人望向沙盤,就見在沙盤上的崇山峻嶺之間,確實有一條蜿蜒小路,從嘉川城的東南一直延伸到大小漫天寨之間的深渡,被燒斷的棧道只是隔絕了嘉川城到金山寨的通路,而從深渡到利州之間雖然有大漫天寨阻隔,道路卻是在嘉陵江的江岸邊上,並沒有絕壁棧道那麼險要。

也就是說,從羅川小路繞到深渡之後,只需要擊破當面的大漫天寨,然後利州就是大軍的囊中之物了。

看見眾人都集中了注意力,袁彥繼續說道︰「我軍繞道羅川小路,出其不意地直取深渡,蜀軍各個山寨定然無備,大漫天寨唾手可得,取利州也不過是探囊取物一般,剩下的小漫天寨、金山寨等蜀軍,南有我軍阻隔,北面則是被燒毀的棧道,也只有棄械投降一途。」

都監潘美看了看作為向導隨軍的蜀國密使、樞密院大程官孫遇,輕聲問道︰「孫密使可知道這條羅川小路?」

當日孫遇的扈從趙彥韜向開封府投誠,錦衣衛巡檢司接手之後迅速查勘得實,孫遇和另一個扈從楊蠲自然也是束手就擒。他們兩人都是很識時務的人,一到了錦衣衛巡檢司,還沒有等到上刑,就把什麼都供出來了,對于供述蜀地山川形勢及駐軍要隘的要求也是全面滿足,因此在大軍西征的時候,郭煒就把他們派到軍中做了向導。

趙彥韜和楊蠲都是興州人,一直都是在興州做的義軍裨校,從大軍過了興州之後,這兩個人就不大派得上用場了,倒是這個孫遇是在蜀國的樞密院任職,對西蜀的重要州郡都有所了解,所以始終跟在了袁彥的中軍左右。

「不敢不敢!不敢稱密使,小臣現在是奉陛下詔令,于軍中戴罪立功,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只因以前往返均有棧道可走,這羅川小路听倒是听說過,卻是不曾走過……想必是因為道路迂遠而且崎嶇狹窄吧,尋常商旅都不會走這條羅川小路的,大軍通行恐怕多有不便。」

听到監軍這麼問他,孫遇也不知道監軍只是在單純地問路況,還是在疑心他有所隱瞞,只能戰戰兢兢地如此答復。

「副帥,我曾經訪問過此地的戍卒和樵夫,他們確實曾經提到過羅川小路,只是都說羅川路險,大軍擁塞難以快速通過。三萬人馬都走羅川小路的話,眾難並濟,不如分兵修棧道,和大軍約在深渡會合即可。」

座次,馬軍都監康延澤在悄悄地和副都部署劉光義咬著耳朵。自從共同經歷了西縣一戰和隨後的追擊戰以後,康延澤和劉光義算是熟絡了,此時有話想說,一時卻又不便直接向大帥進言,于是就先找到劉光義悄悄地說了。

「你既然已經細細訪問過當地,又有相應的主張,直接向大帥面陳便是……」

劉光義一開始倒是沒有察覺康延澤的顧慮,只是隨口回了一句,然後卻發現康延澤有些期期艾艾的,于是轉頭疑惑地看了他一眼,頓時恍然大悟。

「去吧……大帥其實很好相與的,為人寬容,肯听屬下建言,你盡管去說,大帥不僅不會責怪,建言有功的話,還會記功上表呢……」

劉光義拍了拍康延澤,鼓勵著他說。

「大帥,屬下有一言想進。」

得了劉光義的鼓勵,康延澤終于挺身出列,向袁彥朗聲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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