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在五代當皇帝 第八卷 濯足洞庭望八荒 第十九章 白鷺洲

作者 ︰ 康保裔

第十九章白鷺洲

當日在東梁山戰場上,盧絳先是在山寨中忙著應對周軍的砲擊,然後又是率軍沖出山寨,向周軍的重型拋石機陣地發起沖擊,最後則是被敗軍裹挾著一路逃回金陵,就沒有真正地看一看長江上兩國水軍的交戰狀況。

在跑回了金陵之後,盧絳倒是抓來了和州水軍跑回金陵來的那十幾艘船上的水手,對當時的戰況反復訊問了一番,終于得知當時周人的水軍大概也使用過與陸師類似的重型拋石機,而且數量有數十架之多,因為他們在逃跑之前就看到過周軍至少兩波鐵球對馬雄所率船隊的轟擊。

只是那些個水手可能都被那一戰給嚇破了膽子,不僅死活都不肯再上船隨軍作戰,而且對周人拋擲的鐵球描述起來也很『亂』,與盧絳親眼目睹的周人陸師所用鐵球有些不同,他也不知道是那些水手們的腦袋被嚇出『毛』病來了,所以才胡『亂』說話,還是周人水陸軍所用的重型拋石機確實不一樣。

不過當初馬雄他們采取的快速接近周軍船隊的做法,卻仍然被陳德誠和盧絳所效法——對付可以打到一二里之外目標的重型拋石機,南唐軍無論水陸都沒有合適的兵器可以反擊,只能利用急速沖鋒拉近雙方的距離,最好是盡快地進入短兵相接。

盧絳始終還是相信,單論傳統的水戰,擅長舟楫的江南人應該是佔優的,周人的水軍其實是佔了火器的便宜,如果可以避開周軍的火器優勢,到了戰艦的近身纏斗階段,南唐還是大有勝機的。

馬雄他們的失敗,應該不是基本策略上的失敗,大概還是因為戰艦與水手都比周軍少太多的緣故,況且沖鋒途中又要被周軍擊毀許多。

而如今這支采石方面水路大軍,那是從潤州水軍與金陵水軍中抽調出來的精銳,一共有兩萬人之多,總計數百艘戰艦,其中樓船即有一兩百艘,一旦能夠貼近了周軍的船只,與其展開纏斗的話,應當是可以一拚的。

所以岸上的炮聲隆隆並沒有嚇住南唐水軍,也沒有讓他們的動作有所遲疑,反而是讓陳德誠迅速升旗鳴鼓呼應起了岸上的陸師。慕容英武的中軍向水軍發出的協助作戰請求,陳德誠在船上自然是看得清清楚楚的,而且他對此也沒有絲毫的猶疑。

隨著陳德誠的旗艦上號角齊鳴,南唐水軍的船隊整個鼓聲雷動,水手們吶喊著駕船向著白鷺洲的方向疾駛,盧絳所乘的戰艦超前旗艦數艘船的位置,沖在整個船隊的前列,目標直指周軍船隊的正中方向。

汲取了東梁山水戰中的經驗教訓,和州水軍的正副指揮官同船,因為旗艦中彈而導致全軍喪失指揮,這樣的失誤顯然不能再犯,這一次采石方面水路都統陳德誠和副都統盧絳很明智地分船而居,盡力避免因為一個意外就導致全軍失去指揮。

水軍可以早早地就開始向周軍的船隊沖刺,力求縮短周軍砲擊的時間,陸師卻根本做不到,因為水戰與陸戰有著重大的差別。

水軍交戰的時候,掌舵、『操』帆、劃槳的水手始終都是離不開其崗位的,在甲板上作戰的則是另一批水手戰兵,所以只要『操』帆和劃槳的水手體力可以持續,只要戰術需要,船隊什麼時候都可以進行高速沖擊,因為這並不消耗甲板上戰兵的體力。

在水上一二里距離內的加速,對于『操』帆和劃槳的水手來說完全是輕松小事。

但是陸師就不同了。

不管是馬軍還是步軍,奔跑沖刺與交戰的都是同一批人馬,一二里路的疾馳,不管是人還是馬,等跑到了敵軍陣前,差不多都應該累趴到地上了,那時候哪里還能與敵軍展開肉搏?

可以依靠坐騎奔跑的馬軍尚且如此,更何況是南唐軍這樣基本上的純步軍?雖然因為周軍火銃的存在而省去了鎧甲,扛著火銃、長槍或者刀盾的步軍也無法在奔跑數百步之後立即與敵軍展開肉搏戰。

相對而言,火銃手還算是幸運的,他們在途中多消耗一些體力也無所謂,只要能夠進入與周軍相距三十步到六十步的『射』程,他們就可以開始作戰了,甚至都不必像弓箭手那般保持足夠的體力。

可惜他們還得在與周軍距離一百步到兩百步的這一段路上頂住對方銃子的打擊,為了盡量降低他們的損傷,重型櫓盾手屆時會頂在他們的前面,所以火銃手一樣不能月兌離大隊拚命沖鋒。

所以明明看著周軍拋擲過來的鐵球在本軍陣中開出一條條的血路來,明明知道應該快速通過這段周軍重型拋石機的打擊區域,但是慕容英武就是不能變換進軍的鼓令,申屠令堅就是得在前方壓住全軍突進的步伐。

硬著頭皮迎著從前面砸進陣列的鐵球,強忍著加快步伐向前奔跑以迅速貼近敵軍的沖動,轉身向後逃離鐵球轟擊的想法更是要立刻拋到腦後,南唐步軍保持著大步幅向前邁進,而且每推進幾十步還要稍稍停頓下來進行整隊,這可真是一樁極度折磨人神經的事情。

鐵球從周軍陣中拋出,迅速掠過兩軍之間的空地,然後或者直接砸進南唐步軍的陣列,或者落在南唐步軍的陣列前方。

但是不管是哪一種情況,這些鐵球多半都會從著地處反彈起來,然後蹦蹦跳跳地穿透十幾排甚至幾十排人,將數十人化成殘肢碎末,就連前排那些面對銃子還多少能夠發揮一定作用的重型櫓盾,在這些鐵球的巨大沖擊力面前也就像紙片一般脆弱。

然而南唐步軍還得繼續忍受著,緊緊地盯著前方周軍的位置,苦熬著這數百步的路程,等待著中軍鼓令一變,可以加速沖刺的時刻,那個時刻大約就是他們獲得解月兌的時候了。

只是鐵球在人群中不斷開出血路的場景實在是太血腥太恐怖了,申屠令堅能夠忍受,經過了獐山戰場磨練和慕容英武殘酷『操』練的天德軍可以勉強承受,神武軍和神衛軍卻已經發生了動搖,哪怕這些鐵球造成的傷亡主要發生在天德軍的陣列之中。

僅僅是那些殘肢斷臂血肉橫飛的視覺驚悚,就足夠讓這兩支唐主的禁軍士卒心驚膽戰了,想想這些鐵球砸到自己身上的場景……後面傳來的鼓令和指揮、都頭們的呼喝鞭笞都有若浮雲。

只不過現在還沒有人做出示範,到底是應該加速前沖,還是應該轉身向後腳底抹油,眾人一時間還拿不定主意,此時也就只得麻木地隨著鼓聲亦步亦趨地向前。

南唐水軍很快也體會到了陸師兄弟的苦難,雖然船隊比起步軍要更自由一些,可以提前加速沖刺。

周軍船隊的火炮使用的是鏈彈,『射』程比普通的球形彈要短一些,所以南唐的水陸軍是在齊頭並進,而周軍船隊開炮卻比新林寨這邊的金槍軍稍晚。

不過隨著南唐水軍船隊加速沖刺,南唐水軍在江面上逐漸超過了岸上的步軍,兩國水軍船隊的距離迅速拉近,南唐水軍同樣也進入了定遠軍火炮的『射』程。

白鷺洲的東緣,隨著一陣鼓聲和令旗舞動,拋錨駐留在此的定遠軍船隊中轟鳴聲響徹天際,上百艘樓船在這一瞬間都被青煙所籠罩,上百枚炙熱發紅的鐵球從煙霧中飛出,向快速『逼』近的南唐水軍船隊砸了過去。

看著鏈彈在空中伸展開來,然後旋轉飛舞著掃向船隊,盧絳這才知道那些逃回來的和州水軍水手所言非虛,周人水軍船上重型拋石機投擲過來的鐵球果然與陸師大為不同,這古怪的形狀,絞斷桅桿、撕裂篷帆、橫掃甲板……那真是樣樣都比尋常的鐵球更強啊……

這上百枚鏈彈一如盧絳所料,絞斷桅桿、撕裂篷帆、橫掃甲板……樣樣皆能,此時江面上南唐水軍的數百艘船只相當密集,這些鏈彈幾乎有半數以上都找到了目標。

桅桿被絞斷的和篷帆被撕裂的數十艘船固然在一瞬間就癱瘓在水面上了,就是被鏈彈橫掃了的那十幾艘船,水手傷亡大半,卻也是速度驟降,而且甲板上沒有了水手戰兵,其實就已經徹底喪失了戰斗能力。

慕容英武精心研究出來的所有放銃子設施,在這些鏈彈的肆虐下都毫無用處。

只不過南唐水軍還可以寄希望于近身之後的纏斗,因為只要是沒有被鏈彈擊中的船只,此刻都已經飆到了最高航速,無論是勇敢者還是膽怯者,這時候卻很奇特地有了一個共同的目標,那就是迅速接近周軍的船隊。

只可惜現在南唐水軍是逆流而行,也沒有順風,盧絳在這時候深切地體會到原先那些吳越水軍對手的苦惱。

沒有順風,必須逆流而行,那就拚人力,槳手們此刻一個個都是卯足了勁,鄰近船只被鏈彈橫掃之後的淒慘景象,讓這些水手都知道應該怎麼辦。

白鷺洲在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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