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在五代當皇帝 第八卷 濯足洞庭望八荒 第一章 陳處堯

作者 ︰ 康保裔

第一章陳處堯

草原的夜空星光璀璨,只是卻照不亮廣袤的原野,白日可見的枯草和小灌木叢在星光下黑  的,離開不到十步遠就分不清到底是『果』『露』的地面還是枯草灌木了,只有殘存著積雪的地方與狼河河床中的冰凌微微反『射』著星光,讓正旦之夜的上京郊外能見度稍微高了那麼一些。

殘留的積雪大多在山坡下背陰的地方和人馬不易踩踏處,狼河邊的山坡高處顯然不是這種地方。

山坡高聳向陽,又在人馬常來常往的河邊,雖然河中只有冰凌,牲畜飲水和牧民取水仍然多依賴此處,正旦之前上京左近連著晴了幾日,山坡上的積雪不僅早已經融化干淨,而且上面的枯草都已經干得不能再干了。

日間有畜群在此覓食,到了晚間這里卻是安靜得很,帳落雖然離此不遠,但是終究天氣寒冷,就算是不願意窩在帳幕內飲酒作樂的人,差不多也就是在帳幕外面的篝火旁消遣一下。

不過在今天晚上,狼河西岸的一處小山坡上卻有一個人面南而坐,雙膝微微盤起,兩手扶膝,正在四十五度角仰望星空。

這人一身唐制的從五品官服,如果貼近了看,可以看出這件袍服已經相當的陳舊了,上面出現了多處破損,只是用補丁密密地綴補過。不過看他內里的衣衫頗為華貴,這件外袍的存在顯然不是因為他無錢做衣衫的原因。

從這人所坐的位置看過去,左手邊是狼河的河床,冰凌的反光形成了由北而南的一條蜿蜒狹長的帶子,這條帶子的旁邊卻是黑  的。

南邊,也就是這人視線所及之處,上京城的燈火雖然難以與群星爭輝,卻也比周遭的草原要亮堂得多,燈光中,上京城的輪廓隱約可見。

而在這人的右手邊,只要四五個帳篷散落在原野之中,不過帳篷周圍的燈火卻照得通亮,篝火熊熊,人影幢幢,熱鬧程度竟似不亞于南面不遠處的上京城。

篝火邊的人鬧了一會兒,其中兩個人悄然離開了篝火,打著燈籠走向了坐在山坡上的人,

「陳郎中,阿叔看你來了。」

說話的是皇甫紹杰,前南唐江寧尹、同中書門下平章事,現大遼南院副樞密使皇甫繼勛的從子,打著燈籠引路的就是他。

當初李弘冀派遣皇甫繼勛赴契丹求取援兵,皇甫紹杰乃是重要的隨員,皇甫繼勛的使命失敗,耶律述律將其留住不予遣回,皇甫紹杰自然也不可能回南唐去,隨後皇甫繼勛接受遼國的官職,並且開始與張氏兄弟和蕭斡里交往,皇甫紹杰當然是緊跟著叔父的步伐。

皇甫紹杰這回正是為皇甫繼勛引路,準備與皇甫繼勛一起說服這位「陳郎中」。

陳郎中,南唐保大年間的兵部郎中陳處堯,周軍攻奪淮南的時候,李景派他泛海至契丹求援,結果和這一次皇甫繼勛的遭遇差不多,耶律述律既不願意出兵,又不放人回國,生生地將陳處堯留在契丹達十年之久。

「冢中枯骨,有何可看?」

陳處堯的目光越過了南邊的上京城,一直向遠方伸展,仿佛看到了自己十年前的來路。

想當年,周軍還在攻打淮南的時候,南唐軍雖然遭遇諸多不利,卻還能與周軍抗衡一二,誰曾想十年的時間過去了,自己等到的後一批使者還是為了周、唐之間的戰爭而來向契丹求援的,而且契丹依然是背盟無信。

更為嚴重的是,這一回的使者求援,已經不是為了淮南,而是為了江南,為了南唐最後的憑依,作為求援使者的還是一員大將。

可是一直與南唐盟好的契丹就是堅不發兵,只是以虛辭厚禮對待使者,卻坐視南唐在周軍的攻勢下節節潰敗。陳處堯自己求援的那一次,南唐的丟了淮南十四州,而這一次,他心中已經感覺到了不妙,終于,在去年的年中,從南面傳來了南唐最終滅亡的消息。

自打被契丹主羈留于北地,陳處堯每逢正旦都會身著朝服面南而拜,即使在第二年南游太原的時候也是如此,只可惜十年之後,南面的故國已經不復存在了。

丁卯年的正旦,陳處堯終于是拜無可拜,身上那破舊不堪的朝服,大約會是最後一次穿上吧,不過他怎麼也不可能去穿契丹人的衣裝。

要說契丹主待他倒是不薄,陳處堯因為怨契丹主無信,並且誓死國事,因此曾經多次面誚契丹主,但是在國中動輒殺人的契丹主卻對他頗為優容,既不曾怪責于他,也不曾迫使他接受契丹官職,見他不喜歡契丹衣裝,就多次賞賜衣料,讓他自制漢家衣冠。

只是契丹主不光是背盟無信不肯發兵救援南唐,還將他一直羈留在北地,讓他報國無門,陳處堯心中的怨憤可不會因為契丹主的這一點小恩小惠而消弭,效力于契丹之事,他是壓根就不會去考慮的。

這皇甫繼勛叔佷二人為何來找自己,陳處堯心中如同明鏡一般。

雖然陳處堯十年來在契丹的行宮帳落如同隱居,但是他的消息一點都不閉塞,皇甫繼勛接受了遼國南院副樞密使的職位,他很快就知道了,皇甫繼勛和張氏兄弟及那個叫做蕭乾蕭伯朗的契丹貴人交好,他同樣很清楚。

那麼皇甫繼勛過來干什麼就是明擺著的了,不過無論他是為契丹主做說客,還是為蕭乾做說客,陳處堯都是不會答應的。

十年了,這十年來契丹主當面招攬過多次,通過其他重臣招攬的次數更多,陳處堯從來都沒有動心過,這一次又怎麼可能因為皇甫繼勛而改變?因為皇甫繼勛是故國之人麼?因為故國已經不存在了麼?

皇甫繼勛這個故國之人,陳處堯是不怎麼了解的,他倒是知道其父皇甫暉,可惜一個不願臣虜而奮勇南歸的錚錚漢子,卻生出來這麼一個兒子。

故國南唐是被滅了,可是中夏還在,即使陳處堯因為大周是南唐的敵國而不願為周臣,那他也不可能去臣虜。

「陳郎中不必如此灰心喪氣!大唐國祚不永,我輩卻不可自暴自棄,繼勛受虜主之職,實在是權宜之計,為的是借助契丹之力報仇復國耳!」

皇甫紹杰的招呼被陳處堯冷冰冰地頂了回去,一時間也頗覺得尷尬,只是回頭望了望皇甫繼勛就不說話了,皇甫繼勛卻不能就這麼被陳處堯噎回去,他還負有說服陳處堯的使命呢這個保大年間的兵部郎中不知道他,他卻是知道陳處堯的。

陳處堯這人雖然為人方正,文采智計卻是頗為突出的,而且對大唐的典章制度非常熟稔,這樣的人才在契丹本就不多,蕭斡里的這個小圈子里面就更是沒有了。

當然,如果單論耍陰謀詭計,趙闊或許並不次于陳處堯的水平,想陰毒方面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如果單論對中原典章儀制的熟稔,張氏兄弟有張礪的家學淵源,即使比陳處堯要差一些,那也差不了太多。

但是將諸多專長集于一身的,又不是契丹主身邊的得寵人物,屬于蕭斡里有條件招攬的人才,卻還得數這個陳處堯了。

加入蕭斡里這個小圈子,參與契丹貴人之間的爭權奪位,最後是否要借助契丹之力報仇復國呢?皇甫繼勛本人肯定是不在乎的,甚至他很怕再次與周軍刀兵相見,他之所以加入了這個小圈子,純粹是因為他接受的南院副樞密使之職完全是一個擺設,但是這個理由用來說服陳處堯應該是有效的。

皇甫繼勛這話卻是讓陳處堯嗤之以鼻︰「契丹與我大唐交通,其實只是為了南方的茶『藥』珠貝絲綢瓷器等商貿之利而已,我大唐尚在之時,契丹尚且了無出師之意,如今大唐已滅,契丹所需的商貨珍物只能求取于中原與吳越,如此又豈能為你我二人而向周朝興師?」

從十年前契丹主拒絕出兵救援淮南開始,陳處堯就已經想通了,所謂契丹和南唐共同針對中原朝廷的盟約,那根本就是一紙虛文。

契丹如果有能力從中原那邊佔到便宜,就像後晉末年那樣,那麼南唐有盟約在手也分不到一杯羹的,當時李景以祭拜祖先陵寢為由試探耶律德光,想要打通從淮南到關中的道路,不就是被耶律德光一口回絕了麼?

契丹如果沒有能力對抗中原,就像後漢至今的這一段時間,那麼無論南唐遭遇到怎樣的困境,契丹都是會巋然不動的。

說穿了,契丹需要的只是和南唐的海路商貿而已,尤其是在中原斷絕了歲幣並且與契丹為敵之後,契丹需要的絲綢、瓷器、茶葉之類的商品只能依靠南唐,而且契丹可以提供的交換物除了山貨『毛』皮之外,最大宗的就是馬匹了,既然中原王朝與其為敵,契丹又怎麼甘心賣馬給中原呢?

南唐被滅,契丹的商貿利益當然是受損的,但是這種損失並不足以驅使契丹大舉興兵為南唐報仇復國,只是做生意而已,去掉了馬匹貿易之後還是可以和吳越國進行商貿的嘛,甚至還可以為了商貿而與中原改善關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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