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在五代當皇帝 第八卷 濯足洞庭望八荒 第十八章 伏擊

作者 ︰ 康保裔

大寶十年的九月十三日,晨。

南鄉鎮的清晨被蒙上了一層茫茫的白氣,雖然這一天已經是霜降節氣了,不過五嶺隔絕了北風和從北方荒原挾帶而來的寒氣,此時即便是在山區的南鄉鎮都見不到一點寒霜。

隨著第一縷朝陽斜斜地照到船篷上,伍彥柔就醒了過來,中軍急驟的鼓聲也將全軍震醒了,不過鎮子里面卻是安靜得很,在碼頭邊就看不到一個鄉民出來探頭探腦。

伍彥柔對此卻是習以為常了,南漢軍在國中行動,百姓們躲還躲不及呢,這些如狼似虎般的軍士們能夠被主帥約束住不去騷擾他們,他們就應該謝天謝地了。將麾下約束住,也是伍彥柔命令全軍在船上歇息的原因之一,否則的話,雖然在傍晚時分上岸安營扎寨已經來不及了,鎮子上的數百民居總還是能夠安置下一兩個指揮的,但是那樣稍微一放松,說不定一個晚上就能把鎮上的百姓禍害得不淺。

南鄉鎮的百姓不來圍觀大軍上岸,伍彥柔是一點都不在意,他能夠在昨晚把全軍控制在船上沒有進鎮去騷擾百姓,他就已經很滿意了。

鼓聲當中,碼頭邊上的一艘艘船都熱鬧了起來,軍士們紛紛起身洗漱用飯,然後在都頭、隊長們的吆喝聲中整隊下船。

伍彥柔早早地下船指揮全軍行動,賀州應援軍連士卒帶民夫三萬余人,除了留下少數水手看護船只,那也還有將近三萬人,南鄉鎮的碼頭雖然不小,短時間內卻也下不了這麼多人。好在碼頭邊的河岸還算平坦開闊,整個船隊全部靠岸架起橋板來,倒是趕得及讓全軍在一個時辰內上岸完成集結,只是不靠碼頭的軍士們稍微麻煩一些而已。

當然最麻煩的還是伍彥柔。

如此大規模的軍隊舍舟登岸和整隊集結,光靠著每艘船上的都頭、隊長們吆喝那是完不成的,必須有中軍令旗的統一調度指揮,而軍士們下船的時候都是面朝岸上,要時不時地轉頭察看船上的旗令顯然是很不方便的,所以伍彥柔和他的旗牌官是第一批登岸的人員。

碼頭上的地勢十分平坦,四下里沒有一個高台,旗牌官們倒是無所謂,令旗反正是舉得高高的,又正對著軍士們下船的方向,也不怕他們看不見旗令,只是伍彥柔站在人群中卻是難以觀察到全局。

然而這卻是難不倒伍彥柔。軍情緊急,賀州那里正在苦盼著援軍,大軍需要盡快完成上岸集結的任務,然後向北疾行百余里馳援賀州,自然是沒有時間等著他們在這里慢慢地搭建指揮高台,不過隨軍的帳篷、胡床之類的裝具多得是,帳篷一時間用不上,胡床卻是可以用來給伍彥柔墊腳的。

當張思鈞在南鄉鎮的驛館當中踏實地睡了一覺醒來,正趕上東邊不遠處南漢軍擂鼓起床,而等到張思鈞草草地抹了一把臉吞了幾口飯爬上屋頂的時候,南漢軍已經在一批批地下船了。

透過千里鏡觀察碼頭方面局勢的張思鈞,第一眼就注意到了伍彥柔這群人,那些旗牌官們頻繁揮舞令旗的威勢,由不得張思鈞不注意,而高踞于胡床之上顧盼自雄的伍彥柔,更是如同夜晚的螢火蟲一樣吸引了張思鈞的目光。

雙方距離是如此的近,張思鈞都感覺到,如果自己使用最新式的火銃的話,怕是可以直接狙殺了南漢軍的這員主將。

當然,這個想法未免過于大膽夸張了,雙方的實際距離肯定超過了三百步,即使以張思鈞這樣的軍中第一流火銃術,銃子要上靶都必須靠蒙。而且雙方隔著這麼遠的距離,銃子的殺傷力也已經大減,只要不是直接命中對方的頭部,那就幾乎不可能將其擊殺,而遠隔三百步想要命中對方的頭部,那無疑相當于要銃子打中靶子的紅心,這可要比讓銃子上靶的難度高得多了。

所以張思鈞也就是在腦海中稍微地yy了一下親手擊斃敵軍主將的場景,最終卻是什麼都沒有做——百中無一的命中率,他可不會這樣去打草驚蛇。

眼看著南漢軍已經下得差不多了,這時候再想重新上船逃遁幾乎已經不可能——只要伏波旅第六軍從南鄉鎮的民居、街巷之中沖出來,向南漢軍集結的碼頭逼近,這些南漢軍就完全沒有機會在他們的銃子打擊下完成上船逃遁的動作。

是的,南鄉鎮的那幾百戶居民早就被周軍勸離了,此時的鎮子里面就只有伏波旅第六軍埋伏著,而鎮子外面還有一萬賀州道行營軍隊協助他們作戰,包圍賀州城的就只有一萬周軍加上一兩萬民夫。

自從被周軍圍困之後,賀州城內的南漢守軍就徹底地閉門不出,壓根沒有嘗試過出城野戰和破圍。賀州道行營都部署何繼筠並沒有奢望能夠馬上破城,于是很快就把自己的主要精力放在了掃清賀州外圍的工作中去了,困住心驚膽裂的賀州守軍,有一萬大軍加上一兩萬民夫的輔助,那是完全足夠的。

把圍攻賀州城的事情交給了行營副都部署王繼勛和行營都監梁迥,何繼筠親自領軍向南掃蕩,以伏波旅第六軍為核心,沿途的南漢守軍、官役被一掃而光,南鄉鎮也早在九月十一日這天易主。

只是在何繼筠率軍越過南鄉鎮繼續向南進軍的時候,撒出去的斥候卻回報賀江之中有一支南漢軍的大船隊正在向北趕來,何繼筠不得不停止了南進的腳步。

在綜合分析了賀州附近的地形地勢之後,何繼筠的目光立刻就聚焦到了南鄉鎮,他心中已經篤定,這支南漢軍的大船隊將會在這里舍舟登岸馳援賀州,南鄉鎮正是伏擊的好地點。

在張思鈞看來,都部署布置的這一次伏擊已經接近完美的成功,此時的南漢軍大部分已經下船了,一旦伏兵四起,他們根本就來不及逃跑。而且這些南漢軍的軍紀真的是十分廢弛,任憑他們的主將就站在胡床上親自指揮,旁邊的旗牌官將令旗搖個不停,第一批登岸的南漢軍已經下來半個時辰了,岸上的軍隊還是亂糟糟的不成行列,更有一些民夫胡亂地杵在那里干擾著軍隊的集結整隊。

眼下如此散亂的敵軍,其中還有更加散漫的民夫,雖然看著人數頗多,張思鈞也是內心深信不疑,甚至都不需要伏波旅出手,光是鎮子外面的那一萬伏兵就足以將南漢軍趕到賀江里面去喂魚了。

想到這里,張思鈞又轉頭向南鄉鎮西面的山包看了一眼,何繼筠的中軍位置就安排在那個地方,雖然離得鎮子有一點距離,但是借助千里鏡還是可以將碼頭旁邊的形勢看個一清二楚的,以何繼筠的宿將經驗,應當把握得住伏兵出擊的時機。

當然,在戰前何繼筠也給了張思鈞充分的應急之權,如果他判斷伏波旅出擊的最佳時刻到了,那麼哪怕中軍沒有號令,張思鈞都可以下令伏波旅發起攻擊,而全軍將會以伏波旅的銃聲為指令。

不過張思鈞還是希望總攻的命令由山包上的中軍下達為好。

就在此時,那個山包上忽然挑起了幾桿令旗,隨著五色令旗在晨靄中揮舞招展,激越的鼓聲也從西邊傳了過來。

「旗牌官,吹號進攻!」

中軍的號令來得正是時候,張思鈞身背的火銃早就饑渴難耐了。

從使用弓矢轉到使用火銃已經有六七年的時間了,自小就善擊劍、挽強弓的張思鈞已經從一個神箭手轉化成為了一個神射手,火銃相對于弓矢的諸多優勢當中,尤其適合于樣貌短小精干的他。雖然作為一個軍都指揮使,張思鈞已經少有親臨一線操銃上陣的時候,就連多數的指揮使都在使用手銃,但是張思鈞卻在手銃之外還給自己保留了一桿火銃。

手銃的射程和殺傷力實在是太軟綿綿了,而且裝彈和火銃同樣麻煩,根本就不適合兩軍陣前的廝殺,基本上就是用于指揮與自衛的擺設,張思鈞還是喜歡火銃的巨大威力和長射程,即使是在指揮全軍作戰的時候,他還是經常會拿出火銃來過一過手癮。

當然,軍器監最新生產的六彈巢轉輪手銃的裝彈已經比以前大為改觀了,雖然一次裝滿六個彈巢的時候還是比較麻煩,但是可以一次性裝好六枚銃子,這就相當于之前的六支手銃了,這樣的手銃才是適合伏波旅的手銃。

這種手銃顯然是得益于軍器監最新研制成功的那個啥銅火帽,只有用銅火帽來發火,才有可能事先給六個彈巢裝好銃子,要是像以前的燧發手銃,轉到下方的彈巢早就把引火藥傾倒掉了。

不過現在張思鈞背後的這桿火銃同樣是用銅火帽發火的,其擊發反應迅猛,燃速快,因而銃子出膛的時間比以前的燧發銃要短了許多,僅僅因為這個,火銃的射擊精度就往上提高了一大截。

中軍那邊傳來的鼓聲已經開始在南漢軍中造成了小小的混亂,張思鈞無視了這種混亂,收起了千里鏡,將背後的火銃操在手中,然後平靜地抬起了手中的火銃,瞄準了那個高踞于胡床上的敵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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