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在五代當皇帝 第八卷 濯足洞庭望八荒 第十七章 南鄉鎮

作者 ︰ 康保裔

賀州以南百余里的南鄉鎮是賀州通過賀江口以及興王府的咽喉要地,鎮子雖然不大,也就是幾百戶人居住,鎮外也沒有像樣的城牆與城壕,不過卻有一個規模頗大的驛館,為往來的官差提供驛馬與驛船,還有一個不錯的碼頭。

南鄉以下,賀江的河道頗為寬闊,容得下大船與大規模的船隊,而且賀江兩岸群山夾峙,陸路行走多有不便,所以即便是逆流而上,南漢的商旅與軍隊、差役也多是選擇乘船。

到了南鄉以上,賀江的上游河道就顯得比較狹窄崎嶇了,一則是彎道較多險灘不少,一則是河道狹窄水流湍急,再加上河流的落差比較大,行船的難度比下游驟然增大了許多。

尤其是在賀州東南八里處,臨水、橘江等支流匯入賀江,水深百尋,湍流涌激,其聲勢有類于黃河的龍門那一段,這一處的險灘也因此而被稱作龍門灘,那可是船夫們特別忌諱的地方。

當然,上游也不是不能行船,只是不太適合大船,河道對船隊的規模也有限制,所以在南鄉以上的城鎮就再也沒有一個像樣的碼頭了,多數的船隊因而也就不會繼續溯江而上。

伍彥柔自然也不會例外。

從興王府領軍出發,在西江這一段,伍彥柔統領的賀州應援軍與薛崇譽統領的西北面馬步軍合兵一處,那叫一個浩浩蕩蕩。

雖然薛崇譽的軍職比伍彥柔要高,不過實際的統兵人數則以伍彥柔為多,沿途還陸陸續續地有民夫民船加入他的行伍,而且薛崇譽是深得皇帝寵信的內官,伍彥柔則只是一個全身完整的外官將領,能夠獲得這麼一個獨當一面的軍職,即使是還要被薛崇譽所轄制,伍彥柔也已經相當滿意了。

船隊到了賀江口的封州(今廣東省封開縣),薛崇譽及其所部留了下來,與原先就駐扎于此的舟師合兵一處,他們將駐守此地作為伍彥柔的後盾與興王府西北面的第二道防線。

而伍彥柔轄下的軍隊與民夫直到此時才真正地達到了三萬余人,沿途陸陸續續加入的役夫和民船到封州就截止了,不過就屬封州征發的役夫和民船為最多,有了這些密密麻麻布滿江面的船隊,賀州應援使麾下號稱的五萬大軍才真正號稱得起來。

船隊離開了封州折入賀江,作為西江支流的賀江,水面無疑比西江狹窄了許多,雖然船隊規模有所降低,船行江中仍然顯得甚為局促。不過賀江這一段已經沒有了往來船只,整個江面上全都是北上的船只,而伍彥柔又從先前的軍中先鋒一躍而為此地的最高統帥,至少在他本人是意氣風發的。

然而就在船隊離開封州沒有多久,他們踫到了從上游漂下來的龔澄樞一行。

乘著輕舟離開賀州的龔澄樞一行,在沖過龍門灘的時候落水死了幾個人,其中甚至包括一個老船工,而且因為趕得急而顧不上在沿途換船,等到順水漂下來與伍彥柔大軍相遇的時候,整條船幾乎可以說已經喪失了動力,已經是在那里隨波逐流了。

賀州應援使的旗號,龔澄樞當然是認得的,見到了這支規模龐大的船隊,龔澄樞才算是把心落到了肚子里面。而作為內太師、朝廷派往賀州宣諭的天使,指使一下賀州應援使,對于龔澄樞來說根本就不成問題。

有賀州應援使的听命奉承,龔澄樞的那艘輕舟自然是換成了大船,船只牢靠、補給充足、船工滿員,倒是省了他跑封州去換船,而可以一路順流而下直接跑回興王府去了。

而與龔澄樞的會面,則將伍彥柔那股意氣風發的氣勢打消了一半。

從龔澄樞的嘴里,伍彥柔獲悉了周軍前鋒已經逼近賀州,即將對賀州形成合圍的消息,芳林鎮,那是抬抬腳就可以踩到賀州城了。

而龔澄樞及其屬下那種滿面青白的落魄模樣,則讓伍彥柔直觀地感受到了周軍的威壓與賀江水道的風險。

伍彥柔所部征用的那些船工當中,從封州征發的還是比較熟悉賀江水道的,大船不上南鄉的禁忌,伍彥柔從他們的嘴里也听說了,不過直接從經歷了龍門灘驚險航程的人那里聆听切身體會,那種感受肯定還是不一樣的,

所以哪怕是僅僅從行船的難易程度而言,伍彥柔都已經會選擇在南鄉鎮舍舟登陸,然後再馳援賀州。

更何況,從龔澄樞听聞周軍進抵芳林鎮開始算起,時間都已經過去了兩天,只要不出意外,周軍肯定是對賀州形成了合圍,也就是說賀州旁邊的江岸多半已經處在周軍的控制之下。即使不考慮水流湍急行船困難的問題,船隊靠岸登陸的地點如果靠得賀州太近,弄不好就會被周軍半渡而擊了。

南鄉鎮距離賀州城有百里之遙,又有一個不錯的碼頭,在此舍舟登陸確實是一個比較好的選擇,離得敵軍較遠,碼頭也有利于船上的乘員快速上岸。

在鎮上迅速集結軍隊,只需兩日就可以從陸路馳援賀州城了,听說進攻賀州的周軍實際上只有不到三萬人(不管是賀州刺史陳守忠還是韶州刺史辛延偓,將敵軍兵力稍稍夸大都正常得很,把不到三萬人吹到將近五萬並不算離譜,不過官場之道欺上瞞下,對于可能要並肩作戰的天使和同僚卻不好胡言了),伍彥柔自己手下就有三萬多,加上賀州守軍,對這一戰伍彥柔倒是頗有信心。

「傳令全軍,靠岸拋碇,今日天色已晚,船隊先停泊在岸側,兒郎們且在船上歇息一晚,待明天遲明再登岸,然後馳援賀州!」

賀州應援軍的船隊抵達南鄉鎮的時候,已經是九月十二日的傍晚時分,看著暮色當中蒼茫的群山和寧靜的小鎮,伍彥柔如此吩咐了下去。

南鄉鎮實在是太小了,幾百戶人家怎麼可能容得下數萬人駐扎,那個規模頗大的驛館也就可以供應數十人食宿,此時的天色實在是太晚了,大軍下船到鎮子外面安營扎寨的時間根本就不夠。

好在大軍是乘船而來,船上歇息炊飯毫無困難,一路行軍本來就是用船工輪換著晝夜不息地行船,今夜船隊能夠停泊在岸邊,大軍歇息的條件就已經比夜間行船好了許多了。

大軍都在船上歇息,伍彥柔也沒有把自己特殊化,不至于為了這一晚的舒適而下船跑到驛館去。他可不是那些個內侍,內侍們都是在獲得皇帝寵信之後再被安插到軍中執掌大權,伍彥柔可是行伍出身,與軍士們同食同宿本來就是他獲致軍心助己升遷的要訣,更何況是現在這樣的臨戰之前。

細節決定成敗,伍彥柔可還憧憬著通過這一次救援賀州立下赫赫戰功呢,怎麼會為了一時的享受而讓軍中離心呢?

自中宗皇帝以來,朝中執掌軍權的、升節度使與封爵的就多是內侍,像伍彥柔這樣完整的普通人頂多就是做到刺史和一州的招討使,現在他因緣際會撈到了一個賀州應援使,雖然還是隸屬于薛崇譽這種內侍方面大員的先鋒將,卻也算是獨當一面了,如果再能立下足夠擺上台面的功勛,說不定他就能夠創一個記錄,以外臣大將的身份而獲得與潘崇徹、吳懷恩、邵廷琄等內官相當的地位。

只可惜……伍彥柔的這些想法本來是沒有什麼錯的,但是他實在是不應該低估了當面的周軍,南漢軍也確實是和平得太久了,以致于荒疏了一般的行軍須知。

一支軍隊在自己的內線行軍的時候,確實並不太需要派出斥候,甚至都不需要向導。而南鄉鎮原本也算得上是南漢軍的內線了,如果是在往常的情況下,伍彥柔的這種處置並沒有什麼大錯。

然而現在是兩國開戰,即便是根據伍彥柔自己獲得的那一點情報,周軍肯定是已經抵達了芳林鎮,多半是已經包圍了賀州城,而不管是芳林鎮還是賀州城,那距離南鄉鎮都不過百余里而已。百余里的距離,只要沿途不存在騷擾,急行軍晝夜可至,所以此刻的南鄉鎮絕對不能以內線地區看待,而必須看作兩軍犬牙交錯的地區。

在這樣的地方行軍和宿營,將斥候撒出去數十里那是必須的,即便船隊在江中行駛的時候不方便向岸上派出斥候吧,那也應該有小船突前數十里作為預警,而當船隊需要靠岸停泊的時候,即使全軍將士再累,主將都必須安排斥候上岸遠巡。

伍彥柔畢竟只是出身于行伍,卻已經多年沒有經歷過像樣的戰爭了,南漢軍又沒有郭煒那種武學輪訓軍官的制度,而南漢軍中的條例操典,在這種訓練廢弛不識旗鼓的軍隊來說,基本上連一紙空文都不存在了。

其實伍彥柔的運氣也實在是差了一些,即使他忘記了行軍的基本要求,沒有向岸上派出斥候吧,如果他貪圖享受一些,當晚離開船隊去南鄉鎮的驛館歇息,賀州應援軍的未來估計都能有一點小小的變化吧……

因為就在此刻,南鄉鎮的驛館當中,大周伏波旅第六軍都指揮使張思鈞正在屋頂上透過千里鏡注視著碼頭,雖然天色很暗,他看得卻很有興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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