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接觸戰
轟隆一聲悶響,石嶺關的城牆上火光一閃,一股青煙自城頭騰起,把正在『lu n』糟糟整隊的那些契丹軍中的家丁牧奴都嚇了一大跳,眾人的目光不約而同地看向了南面的那堵城牆,那堵高不過兩丈余的城牆。「域名請大家熟知」
蔚進的心中莫名地一跳,這種從未听過的聲音讓他產生了極度的警惕,直覺很明確地告訴他,石嶺關里面的周軍有些非常危險的東西,此時他的目光和身周眾人一樣,不由自主地就望向了石嶺關的城頭。
耶律屋質更是心頭狂震。
這就來了……這個能夠引起他噩夢的聲音,多年以來記憶猶新的聲音,從高粱河一別之後,在石嶺關這里再一次響起。
當年的高粱河一戰,耶律屋質事後想來,自己的敗因固然有很多種,但是忽視了當時的南京統軍使崔廷勛、武定軍節度使耿崇美兩人之前與周軍『ji o』戰的經驗,對周軍陣中這種奇特的重型拋石機不夠重視,無疑是其中的重要因素。
現在的耶律屋質當然是很重視周軍的那些犀利兵器了,而且這一次馳援晉陽並不像增援幽州那樣有很大的時間壓力,有北漢的州縣提供糧秣,他完全沒有必要急著尋找周軍會戰。這一次耶律屋質率領十多萬騎兵前來救援北漢,的確是打算實踐當日崔廷勛的建議,準備在突破了石嶺關防線之後就在晉陽的北面轉入游動作戰,力爭以自己的騎兵優勢『s o』擾截斷周軍的後勤輜重,疲憊圍城的周軍,最後等待時機一戰而勝。
可是耶律屋質萬萬都沒有想到,當初還只是配屬在周人殿前軍當中的利器,可算是金貴之極的東西,後來燕山的那些個關隘守軍都沒有的,現在居然可以配屬到石嶺關這種臨時的前線小城了!周人在這些年里面該是造了多少這一類重型拋石機啊……而且還得在短時間內翻山越嶺地運到石嶺關上,由此看來中原可真是人多錢多,當真令人羨慕。
心中駭然的耶律屋質也未能免俗,和蔚進等屬下以及其他契丹軍、北漢軍的士卒一樣,不由自主地抬頭望向了石嶺關的城頭。
就在關前坡下數萬人的瞻仰之下,四枚鐵彈丸從石嶺關的城頭急速飛來,眨眼間就橫越了兩軍之間數百步的距離,直直地砸向了正在待命的攻城部隊陣列。15
在李重興和指揮炮擊的那個錦衣衛親軍炮兵都頭看來,這第一輪炮擊的準頭可以稱得上慘不忍睹,四『m n』火炮全都是瞄著推進中的拋石機發『sh 』的,結果四枚彈丸偏偏就沒有一枚打中——別說是沒有正中任何一架拋石機,甚至根本就沒有打在一條線上,就算是跳彈都不可能摧毀哪怕一架拋石機。
但是在耶律屋質等人的眼中,這四枚彈丸可就恐怖了……
蔚進所率的北漢代州軍與契丹軍當中選出來準備撲城的家丁牧奴在石嶺關的關城以北一里左右整裝待發,部伍雖然不夠齊整,卻也勉強可以看得,在這個陣列當中,也就只留下了十多條通道方便拋石機向前推進,其他地方可都是站滿了人,如今周軍拋『sh 』過來的這四枚彈丸沒有落在通道上,那當然就是正正地砸進了人叢當中。
慘呼聲在瞬間響起,後方騎著馬的耶律屋質雖然仰著頭都看不到彈丸著地處的情形,但是只憑著高粱河那一次的經驗,他就知道那里肯定是血『r u』模糊躺倒一片,而且更嚴重的傷亡還在後邊。
而這四枚鐵彈丸也的確沒有讓耶律屋質失望,相反,落地之後順著坡度向下滾落的態勢,讓這些彈丸的威力在無形中又上升了不少,那根本就不是血『r u』之軀能夠阻擋的。四枚彈丸很快就穿透了前軍陣列,映入耶律屋質眼簾的是四條血路和四個依然跳動著的紅黑相間的泥球,在前軍當中帶走了數十條生命,留下了一片哀鴻。
「吹起號角,全力撲城!」
耶律屋質這一次沒有頭皮發炸,這一次他也沒有時間和心情去頭皮發炸,他只知道,這一次被周軍的鐵彈丸轟擊的北漢代州軍與那些家丁牧奴比五院部、六院部的『j ng』騎脆弱得多!當初在高粱河的時候,五院部、六院部的『j ng』騎可以忍受周軍的數輪轟擊,現在的前軍可就未必行了。
在這個時候,除了掉頭撤軍之外,就只能趁著前軍尚未崩潰的機會,以號令迫使其鼓勇前進了。
嗚嗚的號角聲自契丹軍的中軍響起,听得駐馬立于前方發呆的蔚進心中就是一驚,周軍僅僅是拋『sh 』了四枚彈丸,就迫使北院大王下達了全線攻擊令,而等不得拋石機就位之後轟擊石嶺關壓制守軍,這到底是何等威力的兵器?!
蔚進方才的發呆情狀,就是被彈丸落地之後的威勢給震撼得。
耶律屋質身處後方,在斜坡下面即便是騎馬都看不到彈丸落地的情形,蔚進可是看得一清二楚的。那四枚彈丸向本軍飛來,速度雖然很快,蔚進轉動著腦袋和眼珠倒還是跟得上的,于是他就目睹了一枚彈丸落入軍陣當中將一名軍士攔腰砸斷的駭人場景,其後這枚彈丸在陣列當中直穿而過,沿途士卒肢體破碎血『r u』橫飛的情形也被他看了個全,這種從未見識過的戰場景象直讓蔚進的腦袋發木,在那一瞬間就只剩下了發呆。
一直到中軍的號角聲傳來,這才把他給驚醒了。
「沖啊!」
蔚進本人當然是不必沖的,但是他必須大聲地喊出來,一方面是為了轉移屬下的注意力,讓他們忠實地執行中軍號令,另一方面則是要極力驅趕自己心中油然而生的那一股莫名的恐懼。
「沖啊!」
中軍的號角聲和刺史的呼喊聲把北漢的代州軍都驚醒了,應和著刺史的號令,代州軍的士卒扛著各『s 』鉤梯和裝滿土石的草袋大聲呼喝著向前沖去,把兩側的那些個契丹家丁牧奴都一起帶動了,于是幾架大型的雲梯也開始滾滾向前。
在前軍陣列當中的那十幾條通道上,忻州的砲手們依然壯著膽子將拋石機推動向前,爭取靠得離石嶺關更近一些。
然而石嶺關的城頭上又是轟隆一聲悶響,閃耀升騰的火光與青煙昭示著第二輪炮擊的降臨。
還是四枚鐵彈丸,還是瞄著那些城下的拋石機打的,還是沒有一枚命中目標,這些彈丸又落在了契丹、北漢聯軍的陣列當中,只不過這一次其前軍已經開始向前沖了,四枚彈丸全都砸在了陣中,接著依然是向坡下跳『d ng』滾動著開闢了四條血路。
「吹出急促的號角聲,催促前軍務必要加快步伐,盡快沖到城牆腳下!」耶律屋質這一次漠視了彈丸在自己的前軍當中肆虐的情形,只是厲聲地命令著旗牌官,然後又自言自語了一句,「看那些彈丸的落點,只要再向前沖個一百多步,就不會再挨砸了……」
如果契丹、北漢聯軍的前軍真的能夠再沖一百多步,那的確是不會再挨砸了,但是城頭會不會有『sh 』彈兵來收割他們的生命呢?耶律屋質或許是忘記了高粱河一戰時周軍『sh 』彈兵給他的重甲騎兵帶來的慘烈傷亡,又或許是記得了也要強行壓抑住這種令人痛快的回憶,只求這一次能夠僥幸一逞。
「沖啊!」
蔚進現在肝尖兒都在打顫了,但是身後的號角聲催促甚急,肯定是容不得他有絲毫的猶豫和保守,所以他也就只能繼續呼喝著麾下奮力向前沖,留在他身邊的就僅剩下了不到一百人的牙隊。
「沖啊!」
相比起耶律屋質和蔚進這種刀頭上『ti n』血多年的宿將,而且現在還是有權拿著部下的生命去揮霍的大將,正在沖鋒途中的這些北漢代州軍士卒和契丹的家丁牧奴們要不堪得多了。因為隔得比較遠而沒有親眼目睹彈丸橫掃陣列的人猶自可,多半就是被轟鳴聲和迎面飛來的彈丸駭得腦袋發木,那些看過了同袍血『r u』橫飛情景的人此刻『tu 』肚子都開始轉筋了,雙『tu 』雖然還在依照慣『x ng』向前沖,腳底下卻像是踩著一團團的蘆絮草墊,只覺得軟綿綿的毫無著力處。
但是身後的號角聲催促的很急,刺史的呼喝聲更是嚴厲,這時候別說是掉頭逃跑了,即便遲疑不進都有可能被當場格殺,唯一的生路就是硬著頭皮往上沖了。
那從石嶺關上飛過來的彈丸需要飛過一段距離才會落地,再往前沖一沖就不會被砸到了……這些士卒當中也有比較機敏的人,耶律屋質能夠想到的東西,自然也有人注意到,而且他們還不知道耶律屋質知道而不敢想的另一種前景。
在城頭的連續兩輪炮擊之下,沖鋒的契丹、北漢聯軍並沒有人轉身逃跑,只是他們的陣形已經開始散『lu n』了,城下『ch o』水一般涌上來的人已經顧不得給拋石機留下通道。
「巡檢,俺們的大炮還是太少了一點啊!要是城頭有一個指揮的大炮,下面的敵軍早就崩潰掉了。」
在等待屬下清理炮膛重新裝填的空隙,炮兵都頭還有閑心向李重興表示自己的遺憾,在他看來,沒能用兩輪轟擊將從未見過大炮的敵軍打垮,那就是一種挫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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