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在五代當皇帝 第九卷 金甌已缺總須補 第六章 南線噩耗

作者 ︰ 康保裔

第六章南線噩耗

時間回溯到二月十九日,當然,是大遼的應歷十九年二月十九日,上京臨潢府西面的懷州(今內蒙古巴林左旗以西),耶律述律的另外一個春捺缽地。此地正處在黑河的一條支流上游,北面的鳳山與黑山連綿相接,既是這條支流的發源地,又阻擋了凜冽的西北風,讓山南的這一小塊地方略顯溫暖。

耶律述律今年沒有選擇在木葉山下的潢河與土河三角地帶鉤魚捕鵝,而是跑到了鳳山的南麓來獵熊,除了因為他實在太懶不願意跑遠之外,也是為了能夠及時地收到前往西南邊境的耶律屋質大軍的消息——當然,這還是因為太懶了,他想要比木葉山下距離西南邊境更近,卻又不願意離開臨潢府太遠。

這一天,耶律述律本來獵到了一頭熊,侍中蕭思溫等人正在給他進酒上壽,君臣喝得正酣呢,結果驟然而至的戰場消息卻讓他大為掃興,不,是大為震怒,而且也不是簡單的戰場消息,而是從北漢逃回來的數千殘兵敗將,還有一個被他派去晉陽冊封北漢新君的韓知範。

九月底到十月間集中起來的右皮室軍、五院部、六院部、乙室部以及西南邊境其余諸部的部族軍,總計得有十萬人馬,如今除了直接跑回雲州等地的六院部與西南邊境諸部的殘余部族軍之外,回到行宮帳落的竟然只有不到五千人,而且還是以右皮室軍為主,五院部、乙室部的出征者根本就沒有剩下來幾個!由此推測留在雲州等地的六院部與西南邊境諸部的殘余部族軍恐怕也沒有上千。

更加要命的就是,這些人居然把他們的坐騎全都丟掉了!這也就是他們回來得這麼慢的原因。按照他們的陳述,耶律屋質率領的大軍是在去年的年底被周軍堵在了滹沱河谷,而他們則在當晚受命棄馬翻越恆山逃生,大概在正月初逃到應州的,然後從應州一路借著沿途部族的牧馬輾轉,一路換馬走了一個多月!

最讓耶律述律憤怒的還是,這些敗軍之將就沒有想到先遣使向他匯報敗訊的!要不是雲州的大同軍節度使阿剌和應州的彰**節度使耶律沙遣使向他報捷,說周軍在擊潰耶律屋質所部之後即由周主親率大軍出雁門關進襲雲、應、朔諸州,最終在諸軍的奮力抗擊下無功而返,他恐怕一直要等到今天才能知道耶律屋質的敗訊。

即便有阿剌和耶律沙的捷報,因為這兩人的重點是報捷,對耶律屋質的敗訊卻是語焉不詳,耶律述律仍然沒有想到這一敗會是如此之慘——一直到了這些殘兵敗將自己跑到行宮帳落來。

出援漢國的主帥北院大王耶律屋質,負責大遼西南邊境的南院大王耶律撻烈,還有負責監軍的南府宰相耶律瑰引,以及許許多多的五院部、六院部宿將,還有十萬人馬,竟然在泰戲山西麓被周軍一戰盡殲——從眼前這些受命逃生的人後面就再也沒有兵馬能夠跑出來,就已經可以看出這一點來了。

「哼!」

瞪著伏在地上的乙室大王耶律撒合、右皮室詳穩耶律賢適、五院部詳穩耶律奚底和其他幾個年輕的郎君,耶律述律的心情十分復雜。

這些人眾口一詞,都說自己並非臨陣月兌逃,而是受了北院大王之命,率領皮室軍和諸部精干回來向他報信,耶律述律也是不得不信——這種事情是沒法圓謊的,就算他們一路上再怎麼訂立攻守同盟,只要話是假的,即使互相串供得再怎麼嚴密,把人分開了之後總是可以問出破綻來的,畢竟還是人多嘴雜。

然而正因為如此,他的心情才會分外的復雜。

北院大王命令他們翻山越嶺地回來向自己報信;除了他們之外,出援漢國的大軍就再也沒有跑回來一兵一卒;這些人都是各部的骨干青壯,最大的耶律撒合、耶律奚底、耶律賢適三人也不過就是四十出頭的年紀,剩下來的這些郎君就更加的年輕了,那個跟隨蕭干和耶律賢適去西邊討伐過烏古、室韋二部之叛的北府郎君才剛滿三十;跑出來的士卒就更是以皮室軍為主,各部族軍基本上都折在河東了,就連五院部、六院部和乙室部都只出來了數百精銳。

以上種種情況其實只說明了一點——北院大王在命令他們翻越恆山的時候,多半就已經預計到了全軍覆沒的結果,所以讓這些人出來,為的只是保住各部的精干種子。之所以北院大王沒有率領全軍去棄馬翻山,多半是因為在周軍的威逼面前已經做不到這一點了,只有北院大王犧牲自己和全軍的大部分,才能掩護這數千骨干逃生。

這樣的分析結果,尤其讓耶律述律對北院大王的決定感動、惋惜、傷心,也讓他對著伏在身前的眾人發不出火來——這些可都是北院大王想著為大遼留存下來的青壯骨干,可以說是北院大王和南院大王以生命換來的珍貴人才,自己還能怎麼遷怒、懲罰他們?稍微處置過火,那就是傷了兩位大王的一片赤誠。

兩位大王在最後時刻給自己保留人才的舉動,可以說是毫無私心了,不光是在中高級將領方面沒有特別照顧他們自己的五院部和六院部,就是在精銳士卒方面都是優先選擇了保存皮室軍,這份忠誠,自己又怎麼忍心辜負?

但是對這些殘兵敗將不進行任何懲罰?耶律述律又感覺自己根本就壓不住心頭之火。十萬人馬啊!里面至少都有三四萬匹良駒和三四萬的精兵,最後就只逃出來五千左右,還只剩下來光人,兵器和馬匹都丟了個干淨;百戰宿將啊!北院大王、南院大王、南府宰相……可都還算是年富力強,起碼能夠再戰十年,更別說南院大王對大遼的西南邊境特別熟悉,北院大王對周軍的戰法最為了解,結果就這麼一戰盡沒。

察割之亂時正當著右皮室詳穩的耶律屋質……易裝月兌身鎮定召集諸王和禁衛長、皮室軍同僚戮力討賊平叛的耶律屋質……專程派親弟弟到王帳延請自己赴會,並且對自己曉以利害,最終讓自己幸免于難的耶律屋質……面對耶律察割等人劫持將士家屬脅迫和談的嚴峻局面,沉著應對一舉誘捕察割的耶律屋質……平叛之後定策擁立自己登基的耶律屋質……十多年來擔任北院大王盡心輔弼自己的耶律屋質……

北院大王的生平在耶律述律的腦海中一幕幕地播放著,想著對自己有救命之恩、定策之功和輔弼之德的耶律屋質就這麼敗亡在周軍手中,特別是敗亡在那個南朝小兒面前,耶律述律就有一股興兵為其復仇的沖動。

只是……

就連北院大王、南院大王這等宿將都不是那個南朝小兒的對手,再看看伏在自己身前的這些個敗將們那副失魂落魄的神情,耶律述律又沒了底氣——自己還能靠誰去統兵戰勝周軍?

侍中蕭思溫?南朝小兒的手下敗將。

北院樞密使蕭護思?這人從北院吏、御史中丞總典群牧部籍到左客省使,再拜御史大夫,最後升北院樞密使,說是說主掌兵事,其實一開頭做的都是文吏之事,升遷路上管的是民籍和叛王治獄之事,可以說完全沒有任何的軍旅經驗,讓他去統兵,還不如自將呢。

上京留守、知南院樞密事高勛?這人在南朝晉的時候倒是任過軍旅,又是出身于南朝的軍將世家,而且總漢軍事多年,倒也算是一員宿將。只不過讓漢人統帥契丹大軍,那可是契丹(大遼)歷史上前所未有之事,耶律述律委實不能放心。

北府宰相蕭干?也就只有他了,作為討平烏古、室韋二部之叛的最大功臣,軍略和威望肯定都是不缺的,之前就在他麾下任職的右皮室詳穩耶律賢適固然會欣然听命于他,就連左皮室詳穩蕭烏里只應該也不會跋扈。

不過,自己真的要把僅剩的國中精銳都交給蕭干,目的只是為了給耶律屋質復仇嗎?就連熟識周軍戰法的耶律屋質都敗亡了,只是在西北部族身上獲得過勝利的蕭干真的有那麼能耐嗎?

最要緊的就是,自己還能夠拿得出多少機動兵力來?難道要把剩下的皮室軍和宮衛騎軍以及奚部六帳族全都派出去?那自己豈不是必須親征了?再說即便如此也湊不出另一支十萬大軍啊,除非再從東京道和東北、西北招討司調集部族兵馬。

不過那樣一來就是舉國之戰了,勝了固然好,可以完成父皇未盡的遺願,徹底征服中國,可要是像北院大王這次一樣敗了呢?哪怕是不勝不敗難以越過燕山寸進呢?保不準東北、西北就要大亂了,甚至渤海遺民都有可能趁機作亂。

想要盡起國中大軍快意恩仇,心中卻偏偏知道這麼干太過魯莽;想要對眼前的這幾個敗將遷怒,狠狠地責罰他們一頓,心中卻很清楚北院大王的心意,知道現在絕不是折辱這幾個少壯種子的時候。

耶律述律只感覺心里面的邪火壓不住地往上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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