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夜空,星輝月明,東宮寢殿,燈火灼灼,波斯**在鎏金燻籠里蒸騰出芬芳。
無暇郎君稱心,琵琶在側,玉簪素袍,錦繡抹額,忐忑不安地跪在琉璃榻邊,等待太子的到來。他不知道這富麗旖旎的殿閣是什麼地方,更不知道東宮為何要他留在此處。
繡襦長裙的宮娥們好奇地偷望這個姿容絕色的少年。他雖打扮地頗素淨,卻越發顯得白璧無瑕,怪不得君上一見傾心,這些女娃們不由暗嘆弗如。
隨著一聲通報,一個月白色的修長身影慢慢踱了進來。殿上眾人個個俯首叩頭。稱心趕忙跟著眾人一起行禮,嚇得雙眼死盯著地面。
李承乾見殿中跪著的那人,天然去雕飾,清水出芙蓉,不由嘴角一勾,屏退了殿中的庸脂俗粉。
他悠悠踱到榻邊,緩緩坐下,笑望著少年。
玉華閣盛宴上,他像春日艷陽一般明麗耀眼;顯德殿穹頂下,他又變作了秋水潺潺,清澈純淨;如今,跪坐琉璃榻下,那楚楚可憐的形容,卻又多了一份嫵媚情致。
這個稱心,到底有多少種面貌,為何每一種都能讓他心醉?
承乾抬手,將他帶到自己身邊坐下,勾起他白皙的臉龐,望著他明亮的眼楮。
稱心身上沾染的**,混合著少年的芬芳,聞來竟是那般誘人。承乾不由情動,輕撫起他柔媚的腰肢頸項。
稱心不知所措。他雖是一介倡優,卻從來在親人的庇護下,超然于風塵。即使從江南到長安,引得無數雙覬覦的眼楮,也未被人這般褻玩。他今年方二八,卻在情愛歡好上,懵懂得猶如稚子。
此刻,他的心茫然無措,身子卻青澀敏感,在這男子的撩撥下,漸漸燥熱不安起來。稱心甚是恐懼,他不知如何解釋自己的感受,更不知如何應對東宮的玩弄。羞得滿面通紅,本能地扭捏躲避。
哪知他的嬌羞,看來竟像是半推半就,越發撩得承乾欲火中燒。終于情難自已,低頭啜吻起他白皙如玉的肌膚,喃喃道︰
「稱心……孤曾見過你嗎?莫非在夢中,曾經結緣……」
稱心雖不明就里,卻能感覺自己就要淪陷,最後一絲理智讓他慌忙躲避到一邊,跪回榻下,淚光盈盈,死死望著地上的繡毯。
承乾雖也愛他的羞赧媚態,但美人頓失,畢竟有些失望,便順手又抓起他縴瘦的肩膀,笑望著他花容失色的臉。
「殿下……要听什麼曲子。稱心盡力彈奏……」他咬緊牙關,秀眉微蹙,冷冷道。
阿姐果然料得不錯,今日怕是難以全身而退。
面前的這個男子,是地位尊貴的君上,伴君如伴虎,即使他如何溫存,終究也是只冷漠殘暴的虎狼。三年前,自己就曾為這只虎狼送過一次命,三年後,終究是在劫難逃嗎?
承乾深深望著他這番倔強的表情,半晌,漸漸憶起埋藏在記憶深處的一段往事。
「你是……你是?」承乾的眼中透出驚訝。
這樣的表情,這樣的形容,承乾的確見過。
他一生乖張驕橫,從不在意別人的禍福甚至性命。但那一年的夏末,一個素衣碧血的身影,卻曾深深震撼過他那顆陷于悲傷的心。
時光流轉,世事繁雜,如今竟然故人重現,恍如隔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