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高昌王城自古便是西域重地,繁華富庶,又經營了數朝,積蓄自然不小。但若是貿然突入,又怎能把那些聚財之處榨個一干二淨?這一回,是老天賜了個向導為唐軍的斂財指路。」藥格羅的表情甚是詭異,「這向導說起來,還曾打過娘子的主意。」
乙僧略一思忖,立時恍然道︰「阿史那矩?」
藥格羅點頭微笑。
乙僧不由暗嘆,果然是「燈下黑」。高昌最大的禍患,其實每天都盤踞在王座的邊上,就如當年尉遲屈密被彌渡父子算計一般。人總是只注意遠處的強敵,卻忽視了身邊真正致命的隱患。
「不錯。」藥格羅撇撇嘴,捋著虯髯不屑道,「這畜生因事敗便叛離了可汗,投奔了南庭,還跟著做了唐人的走狗。」
乙僧這才明白,阿史那矩如今與彌渡父子已是徹底地各為其主了。
當時,突厥分東西。東突厥早在貞觀四年為李靖在陰山殺得大敗,便歸附了唐國。西突厥雖尚存,卻以伊列河為界,分立了阿史那欲谷設的北庭與阿史那薄布特勒的南庭,兩座牙帳。北庭勢力日益強盛,漸漸控制了西域諸國,南庭便只好與東突厥一般向唐國示好。阿史那矩與彌渡父子,本都是欲谷設的手下,如今高昌國滅,阿史那矩立刻就投了唐,實在是叛離得干淨果斷,毫無留戀。
「他到很會見風使舵那一套。」乙僧不由冷笑。在這些戰場上的投機販子眼中,除了功名利祿,當真是再沒有其他可考慮的了。
「可不是。他這一番是將小國君麴智盛賣得徹徹底底了。他掌控高昌多年,高昌的財貨全在他操控下,自然是一筆黑賬,只有他自己曉得。據說他不但將國君私藏的金銀寶物全部找出,連高昌王城內貴族巨賈們的產業貨物也都風卷殘雲,全部獻與了唐人。」
「覆巢之下焉有完卵。」乙僧不免有兔死狐悲之嘆。
「還有更下作的……」藥格羅瞥他一眼,笑得甚是詭異,「阿史那矩為了討好交河道行軍大總管,還將一個在高昌國出了名的美姬獻給了侯君集。據說那女人生得妖嬈絕色,原是阿史那矩留著自己享用的,還沒來得及動,便亡了國。他到會做人,轉手便送走了。那侯君集倒也甚是喜歡,說是……」藥格羅笑得更加曖昧,「說是要留給他家七郎做小呢……」
「什麼?!」乙僧大驚,「他不是才……他們怎麼能容?」
「郡公是說……毗沙軍?」
乙僧不由凝眉。那侯七為了與多聞教結盟才佔了翎兒,至今還不滿兩月。怎麼侯君集便立刻為她張羅著討妾?毗沙軍的那些人如何能容翎兒受這樣的委屈?
「這事確實蹊蹺。我卻只能知道其中的一點門道。卻還是為了錢。也就是我剛才說的,侯君集多出來的花銷。他如今是一筆軍費養著兩支隊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