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夠了!」盈翎終于羞紅了臉,心中暗罵,這個該死的大叔竟跟她扯起自己的風流帳來。這算是賣乖?還是調戲?她恨恨一跺腳罵道︰「滾出去!」說罷扭身不再理他。
那婁嘴角一勾,悄聲退了出去。
盈翎自顧月兌著鎧甲,今日這身甲冑又緊又重,她因解了多時仍未成功,有些惱怒,不防身後又有腳步聲響,想是那漢子又折了回來,便罵道︰「怎麼又滾回來了?真要我烹了你補身子嗎?」
那人愣了半晌,方悠悠道︰「你若愛吃,烹了……也可。」
她一听有異,轉身去看。只見那答話的魔星,手里提著挺大一個盒子,站在門口,壞笑地望著她。
一見素袍玉冠的侯七郎,盈翎立時嚇得臉色刷白,倒退了一步。這只猛虎不食盡自己已是萬幸,哪里還敢烹他?若說之前的驚懼痴傻還帶著三分演技,經那一夜的暴風驟雨,如今的盈翎對侯七的恐懼卻真正是發自內心了。
侯羿風見她原本嬌嗔著,語氣也甚是潑辣爽利,但轉頭見了自己,便立時如被冰封一般,沒了半絲生氣,不由雙眉微蹙,她那雙驚恐的眼竟惹得他胸口悶痛。
「郎君……」盈翎回過神,也不顧月兌了一半的寶甲,倒身行禮,聲音都有些發顫。她那恭順的樣子與身上耀眼的天王裝甚是不配,仿佛是尊被打碎的神像,破敗在地上。
侯七略一怔,終是走過去,將盒子放到案上,伸手攙她起來。盈翎的手冰涼潮濕,被他觸踫時猶在輕輕顫抖。
「剛又做了場法事?可是城南的流民?」侯七輕輕問。
盈翎答了聲「是」,仍是低著頭。
自從皇城接出了稱心,尉遲樂將她姐弟二人送回,她便每日在永嘉坊惴惴不安,連著幾日守住小弟不許他走出玉華閣半步。稱心雖受了一番驚嚇,卻也看出阿姐的異樣,定是為救自己受了苦楚,便再三追問。盈翎哪里肯講,只做無事一般,反寬慰小弟。稱心終是且疑且悲。倒是尉遲樂,自那日一別,雖不好再來,卻常會送些滋補安神的食物到玉華閣,遣位安帶話說是「若有危難,必當闔家共度。」旁的卻也不再深究。盈翎得他這番照顧關懷,更加歉疚傷感。
面前的魔星,自那日離開永嘉坊,便再沒來過。據稱心說當日也曾在東宮見著他在太子身邊,難道真是去解救了?他這樣自彈自唱,先害再救到底是演的哪一出?盈翎想不明白,也不想明白,她只知道這男人帶來的只有傷痛與毀滅。他的每一步,莫不藏著詭譎狡詐,可嘆自己現在卻只能任其玩弄,毫無辦法。
侯七見她沉默不語,不知說什麼才好。竟連他自己也不曉得,今晚何故要來?
他自救出稱心,便埋頭處理軍務公事。趕上西北軍還朝,他要遣人在路上接應;另一頭,吐蕃贊普派來迎親的使團又抵達了京城,朝里甚是熱鬧,他也就更加忙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