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已是深秋時節,因剛才的一場「戲」甚是折騰,盈翎的一張玉面具上卻也沾上了汗水。她月兌下這可厭的裝扮,輕輕呼了一口氣。
「主人,」那婁躬身道,「這一陣子,您著實辛苦了。」口氣中多少有些歉疚。
盈翎瞟他一眼,喝了口茶,冷冷笑道︰「將軍與護法們給我這賤婢排了流水戲碼,我若不演得賣力,怎對得起抬頭巴望的各位?」
那婁的頭更低了,拱手道︰「主人,屬下也知您受苦。可如今只能忍耐,好比當年……」
「夠了,」她狠狠打斷道,「別再給我講勾踐復國,臥薪嘗膽那一套!勾踐復國,他曾給夫差暖床賣身嗎?!」她狠戾地瞪著他。
她這樣大大咧咧地一問,到叫那婁窘迫萬分,臉漲得通紅,定定看她︰「主人……」想這小女娃近日越發潑辣,竟說出這樣話來。
「看什麼?有什麼可吃驚的?」盈翎面不改色,仍是惱怒,「我本來不就是個倡妓嗎?」
那婁怔愣了半晌,呆望著她,最後竟咬咬牙,一字一句道︰「夫差若要,勾踐會給。」
這一回輪到盈翎發愣了,她手中的茶碗險些沒摔下來。看這嚴肅老成的武士竟講出這樣無恥下作的話,實在叫她噎在了當場。
那婁見她僵住,方和顏道︰「我們現下已經實力大增,主人功成之時已經指日可待。雖萬分委屈,卻望能咬牙忍耐。屬下也知主人心煩,所以特意來報些好消息,日前接到傳書,說是西域那邊……」
「西域怎麼?」盈翎未等他講完便緊張道,她的第一個反應便是沙洲,見那婁詫異的表情,方強笑道,「西域不是戰事底定,兩家盡歡了嗎?」
「是啊。」漢子跟著笑道,「因戰事底定,我們的根基越發牢固。軍費的事情也解決了大半,竟不用我們再在中原為此事操心了。西州初建,李世民又下令要遣罪人、流民去戍邊充軍,這不是在替我們做事嗎?所以我說指日可待了……」
盈翎蹙眉望他,怪不得他們心甘情願將自己賣給侯家,原是有偌大好處,不由譏笑道︰「你回頭稟明將軍,說是天王泣訴,軍費需要省著點花,那是我的賣身銀,得來皆有血淚的。」她說這話時,面上風流浪蕩,心中卻冰冷刺痛。
那婁不由也是訕訕的,低頭不知說什麼才好。思忖了半晌,方輕聲道︰「主人。但能復國,何愁心意難酬?便是那送出去的西施,也是可以要回來的。」說著又怪異地笑笑,「當然了,到時您若嫌不好,怕她美人誤國,再要將她沉湖,屬下也可替你去辦。」
「你?!」盈翎不由咬牙,瞪著他狠狠道︰「你若敢沉我的西施,我不等復國便叫你頭一個兔死狗烹。」
那婁忙跪下道︰「屬下不敢。一切但憑主人吩咐,只要不誤了大事,屬下是莫不從命的。主人不記得了,那夜您要去義寧坊會西施,屬下不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