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羿風許久未品蘭陵香里的酒,到底與玉華閣的有所不同︰「這酒還是原來的味道啊。你可還記得,那一年,我也是在這兒問康老頭弄了來,咱們一起躲在院里偷喝的?」
尉遲樂舉杯的手略一滯,淡淡道︰「怎不記得?」他放下手中的杯子,笑笑地望著他,「七哥不知,那張帶毒的嘴,也是那一晚親的。當真**得很啊……」他的眼迷離而得意,似乎猶在回味。
侯羿風不想有這意外收獲,略一怔,呵呵干笑了幾聲︰「樂兄到底細心。怪不得我家娘子也說你這脂粉狀元是當之無愧的呢。」
尉遲樂雖知他在胡扯,卻仍是不禁苦笑,他閱盡長安春色,卻只得把自家的那一抹送與了別人,不由又灌了口冷酒。
「她讓你來找我的?」他終是忍不住。
「可不是?」侯羿風淺笑著挑挑眉,「說是與你合作,無往不勝啊。」
尉遲樂略愣了愣,終是勾起了嘴角,回復那風流落拓的笑︰「說得不錯。」又瞥瞥笑容可掬的侯七,「七哥,也總有不能的時候啊……」
侯七笑得仍是甜膩,暗里卻快把牙都咬碎了。該死的「負荊請罪」,總算是唱完了。
這下子,妖精該滿意了吧?
害侯七郎出丑的「雙陸」,又叫「握槊」、「長行」、「波羅塞戲」。原產于天竺,傳說三國時陳思王曹子建依照這種舶來品制了中原的雙陸玩法。流行于曹魏,盛于隋、唐。
後來因其不像圍棋那般晦澀,又很具趣味,所以不只是在中原,連吐蕃、突厥、西域等地也都將此視作一種精巧的娛樂。
雙陸的棋子稱為「馬」,有三十枚,分為黑白二方;骰子兩枚。棋局是長方形的,左右分別有兩個弓形的門,弓門的兩邊則各有十二路,稱作十二「梁」。下雙陸前要將棋子全部放在棋盤上規定的位置,然後執白馬者居右,執黑馬者居左,輪流擲骰行馬。當一方的馬全部走入後梁之後就算是勝利了。
乍一看,跟行軍到的確有些相似,所以盈翎才會詫異于侯七的一竅不通。
長安城的紈褲們,自墨玉娘子被「收妖」後,很是垂頭喪氣了一陣子。不想,到了年底,朝廷和親大喜,他們也終于趕上了熱鬧可看。
吐蕃宰相祿東贊雖不通文墨,卻在外交上很有天賦,用黃金五千,珍玩數百當做聘禮,用謙卑有節,子婿之禮顯示誠意,把天可汗哄得甚是高興,當即答應來年正月便送公主出嫁。祿東贊的有財和有禮與紈褲們是無涉的,那是朝廷上的事,他們更在意的是他辦完正事後的「有趣」。
雙陸巧難侯七郎,這一仗贏得實在漂亮;替夫出征墨玉娘,這一出也演得實在香艷。這樣的好戲,豈有不看的道理?所以沉寂許久的玉華閣,重又高朋滿座,不但侯七的狐朋狗友全到了,因為參戰的還有鴻臚寺的金滿郡公,這也是顯現西域如今與大唐親厚的好機會,因而鴻臚寺的各國使臣質子中,年輕好玩的也都來了。
可嘆的是,在這場熱鬧中,東道主侯羿風卻是個徹徹底底的陪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