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格,那究竟是什麼,在遇到遇到董卓之前,陳驀並沒有一個確切的概念。
因為在他印象中,孫堅的命格是一頭叫做白虎的黑紋灰虎,而他所敬佩的潁川黃巾渠帥波才,他的命格則是一條三爪蛟蟒,叫做棲風。
說實話,陳驀也曾見過兩人在戰場上廝殺,但是從未覺得那兩只如同幻影一般的惡獸除了能震懾一下普通士卒外,到底還有什麼作用。
直到,他遇上了董卓……
「滴答!」一滴鮮血滴落在殿內的青磚上,發出一聲細微的動靜。
那是陳驀身上的血,此刻的他正緊貼著殿內廊柱躲在昏暗處,用眼角的余光望著殿內那個身材略顯肥胖的男人,董卓。
董卓,那是陳驀的刺殺對象,但是看如今殿內的情景,獵人與獵物之間卻仿佛是調換了一個角色。
「小子,你不是要刺殺董某麼?董某可是好端端站在這里等你殺我啊!」站在殿中的董卓哈哈大笑著。
望著他輕松的的神色,陳驀心中驚駭萬分。
怎麼回事?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借著喘息恢復力氣的空擋,陳驀盡可能地回憶著剛才發生的事……
那時,他與曹操二人順利來到了董卓歇息的臥室,而那時董卓正在榻上小憩,身旁站著那位陳驀耳聞目濡的絕世豪杰,呂布。
在與董卓笑談了一會後,曹操將七寶刀獻給董卓,博得了他歡心後,便借機使了一個法子將呂布騙了出去,以至于臥室內只剩下陳驀與董卓二人。
要知道陳驀那時一聲護衛打扮,董卓如何會在意他,見曹操暫時離去,董卓便又在榻上躺了下來,背對著陳驀繼續小憩。
這是一個絕好的刺殺機會!
當時的陳驀這麼告訴自己。
于是,他悄悄抽出了腰後的短劍,殺死了董卓……
對,他殺死了董卓!
很輕易、很輕易地,他用他的短劍刺入了董卓的心髒,徹徹底底了殺死了他!
連他自己也感到十分意外。
但是為什麼,為什麼死去的董卓又活了過來?
不,應該是被殺死的董卓又活了過來?
不對……
陳驀的思緒一片混亂,他無法理解自己所看到的事物。
在短短一炷香的工夫內,他[殺死]了董卓好幾次,而且每一次都是拿短劍刺入要害,脖子、心髒、腰部,但是為什麼,為什麼無法殺死他?!
「哦?躲在柱子後面麼?」站在殿內的董卓哈哈一笑,只見他隨手一揚,也不知用了什麼招式,陳驀藏身的柱子瞬間如勁風催枯般被擊碎。
在一片木屑飛揚中,陳驀只感覺月復部承受了一股巨力,砰地一聲倒飛出去,狠狠撞在牆上,隨即跌落在地,吐出一口鮮血。
為什麼?
究竟是為什麼?!
在此之前,他一直認為武人間的強弱與否,一是看戾氣是否濃厚,一是看招式是否精煉,憑借著犧牲元陽所換來的驚人戾氣,以及一手飛刀取人性命的絕技,陳驀曾經攪地雒陽滿城風雨。
但是眼前的董卓,卻讓陳驀手足無措……
他是不死之身麼?
怎麼可能?!
陳驀心中猶如驚濤駭浪一般。
望著不遠處勉強支撐著身體口吐鮮血的陳驀,董卓輕哼一聲,哈哈大笑說道,「敢刺殺董某的刺客,近些年可不多見啊!」
「……」強忍著不時涌上喉嚨的鮮血,陳驀勉強站了起來,用手擦拭了一下嘴角的血跡。
「哦?還站得起來麼?不錯不錯,」望著陳驀哈哈一笑,董卓竟然攤開雙手,笑著說道,「你不是要刺殺董某麼?別說董某不給你機會,這樣吧,你殺我一次,我打你一拳,看看究竟是你先死董某,還是董某先打死你,有意思吧?」
話音剛落,就見陳驀眼中凶光一閃,一柄短劍在飛過大半個臥室時後,應聲刺入了董卓的脖子,然而詭異的是,董卓竟然不閃不避,硬生生受了陳驀那一柄短劍。
「嘩!」一束鮮血從董卓脖子出迸射出來,然而他卻絲毫不當一回事,隨手將那柄短劍從脖子處拔了下來,捏著劍尖掂量了一下,望著陳驀驚訝說道,「擲短劍殺人的刺客董某也曾見過許多,不過像閣下這樣例不虛發的,還真是少見……」說著,他皺眉一想,撫掌笑道,「董某知道了,想必你就是攪地雒陽滿城風雨的刺客,潁川黃巾陳驀,對麼?」
「是!」
此時陳驀正死死盯著董卓脖子處,他分明見到對方脖子上的傷口以肉眼可見的驚人速度愈合,轉眼間消失不見,仿佛從來就沒有受過傷一樣。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難道這家伙真的是不死之身?
「真沒想到,盛名雒陽的刺客,竟然只是一個未及弱冠的小子,哼,可笑那些關東的匹夫,竟然連一個稚氣未月兌的小毛孩都對付不了,竟然還有臉在雒陽為官,殺得好!」
陳驀顯然是沒心情顧及對方的話,因為此刻他心中仍然是驚駭萬分。
這家伙真的是人麼?
他到底是怎麼回事?
為什麼自己始終無法殺死他?
難道他真的是不死之身?
如果說當初陳驀面對著孫堅時還有幾分勇氣,那麼現在,面對著董卓的他,連一絲一毫的勇氣也沒有了,因為他根本無法理解自己眼前所看到的一切。
撤?
陳驀心中閃過一個念頭,畢竟他只是答應曹操前來刺殺董卓,但是並未答應曹操一定要殺死對方。
與數月前刺殺天子劉宏不同,此次陳驀向唐馨兒發了誓會回去,會回去帶著她一起離開皇宮。
他必須活著,因為唐馨兒在他來此之前對他說過,若是他不在了,她會下去陪他……
我會活著!
崩勁•虎咆!
「轟!」一道如同沖擊般的黑色氣浪在剎那間吞沒了董卓那略顯肥胖的身軀,轟擊地整個臥室一片狼藉。
而趁此機會,陳驀返身跑向殿門,沒跑幾步,他忽然停下了腳步,因為他分明看到呂布正擁著一柄畫戟依在殿門處,用意義不明的目光望著他。
他,什麼時候過來的?
曹操的拖延失敗了麼?
不由得,陳驀嘴角泛起幾分苦笑,因為在曹操與他的約定中,曹操會盡可能地拖住這位歷史中極其有名的悍將呂布,但倘若當真是力不從心,那麼只能看陳驀自己的造化了,畢竟曹操與陳驀的關系並不是那麼親密,他也犯不上為了陳驀與呂布發生沖突。
完了!
前有呂布,後有董卓……
陳驀心中萬念俱焚。
「 嚓 嚓!」
就在這時,陳驀的身後傳來一陣腳步聲,他下意識轉過頭去,卻見董卓絲毫無損地從廢墟中走了出來,拍了拍身上的木屑塵土,對依在殿門處的呂布說道,「曹阿瞞呢?」
「跑了!」呂布淡淡說了一句。
「枉我好心好意待他,他卻如此負我,所謂關東武人,皆是宵小之輩!」董卓冷哼一聲,隨即又皺眉問道,「奉先不曾將他曹阿瞞抓回來?」
只見呂布聳了聳肩,淡淡說道,「因為義父不曾下令!」
「嘿!」董卓不知怎麼樂了,將目光轉向進退兩難的陳驀,搖頭說道,「方才那招並非普通的崩勁吧?沒想到區區一刺客,竟然也掌握著如此高深的技藝,好些時候不曾活動了,竟然被一個刺客攪地灰頭土臉,這成何體統!」說著,他仿佛察覺到了什麼,轉頭對呂布說道,「我兒不試試麼?或許能傷到為父也說不定!」
在陳驀愕然的目光中,呂布瞥了一眼陳驀,淡淡說道,「雖說戾氣驚人,但不過一個只懂得蠻力的莽夫,若是他有我八分本事,或許我會試試也說不定!不過眼下,還是算了吧,沒有絲毫勝算!」
「哈哈哈!」面對著呂布那幾句違逆的話,董卓不單不怒反笑,竟然還用贊賞的目光望著呂布,笑著說道,「我兒的意思是,只要有兩個我兒,便能殺死為父?」
「至少進退自如!」
「哈哈哈哈,好好!董某要的便是我兒這份志氣!我兒可是一頭猛虎啊,有你在為父身旁,日夜窺視,為父便不得不精修武技,免得日後遭你反噬,長此以往,為父武藝便能更進一分,皆是我兒功勞啊!」
「哼!」呂布輕哼一聲。
怎……怎麼回事?
听著兩人的對話,陳驀一時間驚地說不出來,別的暫且不提,董卓竟然比呂布還要強?
其實也難理解,畢竟如今的呂布才不過二十五、六上下,還不是日後世人口中天下無雙的溫侯,而董卓如今正值壯年,正是人生的巔峰期,而且,他似乎還有一種無法被人殺死的特殊能力。
見後路被呂布截斷,陳驀只能硬著頭皮與董卓糾纏,打算弄清楚他那種詭異能力的原因。
慢慢地,他仿佛間模到了對付董卓的竅門,畢竟董卓的身體略顯肥胖,行動不便,而陳驀則是身手敏捷,于是,他采用了游斗的辦法。
而在此期間,呂布則一直依在殿門旁注視著陳驀與董卓的打斗,似乎根本就沒有插手其中的意思,而且,比起陳驀他似乎更關注董卓的一舉一動,時而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
或許是董卓察覺到了陳驀的用意,再加上他對于陳驀的能力也有一定的了解,空有一身戾氣,卻只依靠蠻力,不過對方對于擊殺之術的純熟,卻出乎了董卓的意料。
也因此,董卓對于一名刺客生起了玩樂之心,而且這份玩樂之心越來越濃。
「欺董某動作不便麼?嘿!」
在說出這句話的同時,董卓周身的氣劇烈翻滾起來,隨即,只見他深深吐出一口氣,原本略顯臃腫肥胖的身軀,竟然詭異的癟了下來,露出一副精壯肌肉,渾身下來,竟無絲毫贅肉,而同時,他身旁的戾氣也濃了足足一倍,竟然充斥了偌大臥室。
那充斥暴戾的氣息猶如一陣勁風將陳驀避退幾步,隨即,他驚愕發現臥室不知為何竟然詭異地泛起紅、青兩種光芒,猶如氣霧般蔓延在臥室之中,紅色的光芒滾燙、青色的光芒冰冷。
同時,陳驀依稀見到董卓身後那濃濃的戾氣中,竟然同時睜開了九雙不似人類的血紅眼楮,隱約間,他還听到幾聲類似龍蛇的低鳴咆哮,仿佛有一頭凶獸正潛伏在董卓身後的戾氣當中。
突然,呂布的眼楮眯了眯,用滿含警惕的目光望著董卓,以及他身後的那頭不知名的凶獸。
「終于來了麼?命格……九嬰!」